就聽喬馨話落,尚母已經“噗嗤”一聲笑了。
尚母的小孩兒心性,從這不難窺見。
隻是笑完,尚母又是板起了自己的臉,也不再看喬馨,好似怕再多看她一眼,自己馬上又會失笑一般。
不過饒是如此,喬馨依舊是頗受鼓舞。
至少尚母對著自己笑了,這進步可比六個字大哩!
這般想著,喬馨又說回了正題,“所以啊,會吃會點評的,未必一定要會做,媽您就彆藏私了,好好坐下嘗一嘗也好讓我知道自己哪裡做得不好啊!”
喬馨一邊說,一邊走近了尚母,從尚亦澤的手上扶過尚母,讓她在座位上坐下。
這過程,尚母有過一瞬的抗拒,但看著喬馨,卻終究是狠不下心。
“阿澤、老三,你們也坐下吧,這麼客氣難道也要我一個個請你們?”
看著尚母坐下,喬馨便將視線轉向了站在邊上的兩人,兩人此時聞言,自然沒有不從的道理,尤其是江山,一時隻像是猴子一樣上了座,也不說話,拿起筷子那就跟餓死鬼投胎一樣,死命地往自己嘴裡塞東西。
其實按江山的本意,他是想著自己光吃東西不說話,降低存在感。
可就眼前餐桌上的情況,各人各存心思,但心思都不在飯菜上,所以他這麼一開動,倒是成為眾矢之的了。
就看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都落在了老三的身上,意味各不同。
尚母呢,是好笑。
尚亦澤是鄙視當中帶了幾分嫌棄,嫌棄當中又包涵幾許排斥,總之含義頗豐,江山也佩服自己能在尚亦澤的眼中讀出這麼多的內容,不過這些內容的總和,那就是在看一個傻子,而那個傻子不是彆人,就是自己。
江山在心中罵了一句奶奶的,隻是礙著自己之前的那個“保證”,生生咽下了這口不爽利,也咽下了……嘴裡的菜……
至於喬馨,她看向江山的目光,卻是多了幾分感謝的意味。
大抵她是將江山這行為當做是故意的了,為的就是調節此時的氛圍,幫助自己。
江山看著,心頭才舒暢了一些,目光轉向尚亦澤,無聲地對他道,看在你媳婦兒懂事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正所謂大人不記小人過!
這麼一想,江山心頭更快活了,那就跟占到尚亦澤便宜一樣。
可天知道尚亦澤怎麼就學會了讀心術,竟然跟聽到了江山在心中無聲的對白一樣,劍眉一挑,低聲道,“你再說一遍試試!”
事後仔細想想,江山覺得應該是自己的眼神以及那得意又猥瑣的神情出賣了自己,而尚亦澤,頂多是猜到了一些皮毛,偏偏那廝裝作一副什麼都知道了模樣,加上自己心虛,所以……所以……所以噎住了……
想到這江山就有一股撓牆的衝動,就因為當時那麼一噎,打嗝再也止不住了!
毫無疑問,那頓晚餐,他成為了當之無愧的主角,那三人為了讓他止住打嗝,各種方法齊上陣,最後自己還是灰溜溜地下桌直接離開了……
離開前對著喬馨那依舊感激的目光,江山就有種想笑又笑不出來,想哭又哭不出來的感覺,隻能在心裡喊了一句,喬馨妹子啊,老哥也隻能幫你到這了!
之後的事情,江山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偏尚亦澤那廝本性不改,就是故意吊著江山的胃口,不僅自己不說,還夥同了尚母和喬馨不告訴自己當天自己離開後的後續發展,還說什麼這是家庭內務,恕不對外。
不過從第二天,雲城各大新聞媒體上,發布的,關於本月十六號,尚亦澤和喬馨的婚禮一定會如期舉行的消息再次席卷,江山知道,那天的後續不論過程如何,結果一定是好的。
在第三天的時候,喬馨便以尚亦澤未婚妻的身份,和他高調參加了雲城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
之後兩人或單獨或結伴,又參與了好幾個公眾活動,有商業聚會,各式酒會。
間或接受媒體采訪時,兩人如一對璧人一般,站在一起,接受眾人的祝福的照片,更是連登各式雜誌報紙封麵、頭條。
自此,關於喬馨過往那些“自閉”抑或“精神病發”的坊間流言,不攻自破。
不僅如此,尚父尚母甚至連同尚老爺子在參加活動時“一不小心”都被記者逮到,接受采訪時,三人對於兩人的婚事,以及喬馨這個即將進門的兒(孫)媳婦都表示了高度的滿意以及喜歡。
登時間,關於尚亦澤和喬馨的婚禮的報道,幾乎成為了全城最轟動,也熱切的話題。
這話題還漂洋過海,送到了那些有心人士的手中。
彼時白瑤瑤正在國外某處白家的宅子中靜養,身後為她推輪椅的看護用英語說著一些趣聞,想要調劑她的心情。
可她此刻,能聽到能看到的,唯有手中的那份報紙一一關於尚亦澤以及喬馨的新婚報道!
“賤人!”
氣急攻心的白瑤瑤,忘記了身後的看護,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宛若女巫咒怨一般歇斯底裡地喊了一聲。
她身後的看護被嚇得不輕,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卻還是忍住了。
關於白瑤瑤的怪異,她是知道的,換句話說,若非白瑤瑤怪異,她的工資也不可能翻了三倍。
要說這看護是不懂中文,隻當白瑤瑤是突遭車禍,無法接受自己雙腳可能再無法站立的現實,刺激太大,導致精神有些怪異。若她知道白瑤瑤在雲城乾的那些齷蹉勾當,更有甚者,白瑤瑤所遭的車禍也並非天災,而是人為,隻怕三倍的工資,也是不願意乾啊!
不知情的看護用英文安慰了白瑤瑤幾句,便被她用中文罵走。
看護倒也樂得離開,而孤身一人坐在輪椅上的白瑤瑤,看不到周圍的綠地藍天,眼裡心裡,隻有濃濃的恨!
喬馨那個賤人如何配得上尚亦澤?!
她的命怎麼就那麼賤,都已經陷入病發狀態了又突然好轉!
恨!
真的好恨!
手中的報紙已經被白瑤瑤揉成一團,雙眼圓睜,眼底布滿了紅色的血絲,那血絲猙獰的形狀,就好似急欲將人摧毀覆滅的雷電一般,看起來極為可怖。
殊不知,這世界上,最恐怖的不是其他,而是人心……
一一一
忙完了之前那一陣,好似婚前宣傳的日子,喬馨和尚亦澤的日子,再次歸於沉靜、低調。
不過,也是忙碌的。
本來尚母就提過尚亦澤那婚期安排的太急,一切怕是會準備不妥當,更何況,因為之前喬馨的緣故,尚亦澤心不在婚禮,又是耽誤了好大一番。現下,掰著手指頭數一數,距離那結婚的日子竟然已經隻有十天了!
每每想到這,喬馨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雖然她和尚亦澤,從法律上來說,已經都結婚一年了……
索性人一旦忙碌起來,便也就沒有時間傷春悲秋,更沒有時間去考慮,眼下到底是夢境還是先是,到底真不真實的問題了。
這日子活活就跟打仗一樣!
雖然尚亦澤已經將絕大部分的任務大包大攬在了自己身上,可總有一些細枝末節,以及新娘部分的準備,是尚亦澤替代不了的。
昨天呢,喬馨和尚亦澤決定了婚宴上的甜點以及酒品,順帶的,小妮子把伴娘的人選給確定了,不多,就季安安和鐘靈兒兩個,不過就這兩人的伴娘禮服,喬馨又是頭疼了半個晚上。
本以為昨天就忙得夠嗆了,結果才發現,真正坑新娘的,是今天!
關於新娘的婚紗,尚亦澤是一早就準備了的。
尚亦澤差不多是在兩人領了那小紅本之後的幾個月,就開始秘密預謀這件事,先是留心了國外那專業婚紗設計的著名設計師,而後重金定下了他設計的六套婚紗,並將喬馨的三圍尺寸告訴了他。
不過說起來,這些婚紗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完成,尚亦澤因為喬馨一時忽略未去取,前些日子總算是再次提起了結婚這一茬,尚亦澤才想起,又給喬馨量了一次新的三圍尺寸,讓其最後修改一遍,今天便直接空運過來了。
除了這六套,尚亦澤這半年間還陸續看中了另外四套,一並定下了,也是今天送來。
當這十套婚紗打開掛好的那一瞬間,彆墅裡的一應女傭發出了無法抑製的驚呼聲,甚至最穩重的周嫂,也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從來,婚紗和婚禮都是女人最渴望,也是自小覺得最夢幻的一部分,一連看著這十套,美輪美奐,精致唯美到令人窒息的婚紗,也無怪她們如此驚訝。
可喬馨,卻是笑不起來了。
眾所周知,這婚紗從來都是極儘繁複冗長抑或複雜精妙之極致的,更何況這十套都是尚亦澤精心淘來的,更可見一斑。
這要是試穿個一件兩件,喬馨或許會覺得自己幸福得快要飛起來了。
三件四件,她那幸福感可能就沒有那麼強了。
等到五件六件,這小女人決計能累得穿起來喘起來!
更彆說是十件,喬馨隻差沒有累得一口老血直接噴在那聖潔的婚紗上!最讓喬馨氣不過的是,尚亦澤這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自己的婚紗整了整整十套,他的新郎服,卻隻有簡單的兩套,一黑一白而已。
而在喬馨不滿抗議的時候,尚亦澤則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你漂亮就行了,我不重要。”
喬馨默了默,倒是沒有再抗議。
心頭有細微不甚明顯的感動痕跡,但是!
但是!
誰能告訴她,這尚亦澤連敬酒禮服也給她整了十套是幾個意思?!
看喬馨叉著腰,兩個腮幫子鼓鼓的不說話,那負責護送禮服的女人不由道,“少夫人這些都是名設計師為您特彆設計的,其中有三件還是大少重金聘請已經封筆的老設計師出山,破例為您準備的,這裡一共十二套,您可以挑選您喜歡的先試試。”
那女人想來是為尚亦澤說話,想要讓喬馨知道尚亦澤為她費心頗多,可喬馨聽到的重點,卻根本不在此。
就看她頓時跳腳,問道,“十二套?!”
喬馨這模樣,讓那女人有些摸不著頭腦,隻得點了點頭道,“是啊,是十二套。”
似想到了什麼,那女人急忙補充道,“您是都不喜歡嗎?沒關係的,還有九套後備禮服,我可以為您取來的。”
聽到這,喬馨頓時軟到了旁邊的沙發上,半響,喊了一句響徹彆墅的三個字一一“尚亦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