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一場雨,處處掛飛川”
一場大雨終於過後,杜鵑穀青山如洗,瀑布如練,到處皆是流水潺潺,雲霧繚繞,一切恍若仙境一般。
居高臨下望去,隻見浮現於山穀上空中的雲海頗像極了一望無際的大海,雖表麵平靜,卻處處暗流湧動,翻騰著瞬息萬變,氣象萬千。
寧靜的山穀裡,伴隨著“吱呀”一聲響。
茶室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麵推了開來,隨之現出一個身著錦衣白袍,墨發半束的男子身影,邁步跨過門檻輕輕走了進來。
男子進門後,先駐足巡視了一番室內環境,很快便發現了榻上躺著的直至此刻依舊昏迷不醒著的衣上雲。
於是,便小心翼翼地朝其身邊踱步了過去。
“雲兒?”霎那間,那男子瞪大了眼睛,對著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難以置信地道。
不由再次更近了一些,待終於看清了那人的模樣,看到衣上雲一臉蒼白無力,不省人事的淒慘模樣,瞬間驚呆了。
他怯怯地伸出一隻顫抖的手去,輕輕搖晃了兩下她露在外麵的一隻手臂,輕喚其道“雲兒,醒醒,醒醒,你這是怎麼了?”
見她對自己的呼喚顯然久久沒有一絲回應,男子心裡瞬間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於是便將手複又趕忙移至她的鼻息等各處繼續查探。
直至從她的額頭探到襲向自己一種滾燙的熱度,才又一次被驚嚇到“怎麼會……這究竟發生了什麼?”
來不及多做思考,他緊忙撩起袍角來在其身旁坐了下來,捉起她的一隻手,替其認真地把起脈來。
“小產後失血過多導致氣血不足,又加傷心鬱結,且染了極重的風寒……”
男子一邊替其把脈,一邊嘴裡念叨著,從始至終,一直緊鎖著眉頭,愁容一絲不展地注視著衣上雲的臉。
把完脈後,心中滿腹疑惑。
女子有孕,理應是備受關懷與照顧,可為何數日不見,衣上雲便成為了現在如此這般淒慘的模樣。
可眼下救人最是要緊,他忙從身上掏出一粒藥丸來,動作麻利地想要喂衣上雲服下。
然到了這時他才發現,不知為何,衣上雲的意識裡竟然固執地不肯張開嘴巴來服藥。
“你這到底是怎麼了?竟然如此心灰意冷,甚至連一點兒求生欲也沒有。”
無奈之下,拓跋宏心念一動,起身將衣上雲從榻上扶起坐下,自己也緊挨著坐在她身旁,任她柔若無骨虛弱極了的身子牢牢靠住自己。
繼而,將藥丸塞進了自己的口中咀嚼起來。
直到感覺其粗細度可以使衣上雲自己吞咽下去,方才俯身過去附上衣上雲溫軟的唇。
果然,這次藥丸終於成功地全部被移送入到衣上雲的嘴裡,拓跋宏方才移開來。
又將衣上雲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放下使其躺好,爾後起身不忘替其悉心地撚好被角。
在其身旁落坐下,一邊替其擦拭額頭上很快便不斷滲出的細汗,一邊等著她醒過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伴隨著茶室裡香煙嫋嫋。
不知過了多久。
終於,衣上雲的眼皮開始微微轉動了起來。
拓跋宏一見,驚喜地道“你終於醒了!”
衣上雲努力地試著睜開眼睛來,待一看清眼前這張熟悉的麵孔,同樣吃驚地道“你……你是拓跋……宏?怎麼是你?二皇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聞此,拓跋宏卻是頓時僵住了掛在臉上的驚喜,在心裡一愣是呀,此時此刻,他要怎麼回答她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難道他要告訴她,他是在暗地裡跟蹤自己的皇兄,因為他的皇兄正在掀起一場複仇的大陰謀嗎?
他當然不能這樣說。
至少,此時此刻,在她的身體如此脆弱的時候,他還不能將這個消息告訴她,增加她的負擔。
於是,他便扯謊道“近日閒來無事,聽人說這裡的杜鵑花開得甚好,所以便來觀賞觀賞。不成想,竟然又會在此遇到了你。”
“哦,原來如此。”衣上雲果然信以為真,緩緩地道。
看著她的眼睛,拓跋宏忽然心虛了起來,忙將目光躲閃開。
就在這時,衣上雲忽然反應過來,開口道“對了,你可知道,大皇子……他也還活著。就是他帶我來到這裡的,你可曾見過他?”
“我來的時候,這裡隻有你一人昏迷不醒著,並再無他人。”拓跋宏並未表現得很驚訝,說道。
衣上雲見他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像是在回避些什麼,便試探著問“你……是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大皇子他還活著?”
聞此,拓跋宏這才忽然回過神來,猛地一下抬頭撞上衣上雲對自己所投來的質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