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程良剛一轉身,軒轅翰忍不住又再次重重地咳了起來。
聽到軒轅翰沉沉的咳聲,程良的心也不由得隨之揪了一下。
忽然想起了什麼,遂頓足停了下來轉身。
隻見他從身上掏出一封信來上前遞到軒轅翰的手裡“對了,今日一大早收到了西秦學院的緊急要函,屬下差點兒忘了呈給殿下。”
“西秦學院?”軒轅翰望著程良的眼睛,愣了一下。
許多年以來,為了避嫌,西秦學院若是沒有重大事件,向來不會輕易書信給他。
軒轅翰一邊若有所思著,伸手將其接過打開。
但見所謂的密函書信,字裡行間,不過寥寥數字“水落石現。”
軒轅翰卻是將目光一落在上麵,霎時瞪大了眼睛。
看完即刻吩咐道“速速備馬,立刻隨本王前往西秦學院。”
程良想了想,見這主子一臉凝重,不禁驚問道“西秦學院忽然來信,殿下如此著急,可是多年所查之事已有了眉目?”
軒轅翰沒有說話,隻將兩道眉頭深深鎖起,眸子裡儘是寒光四射。
在西秦國南部邊境處,通往南安國有一必經之路——胭脂江。
因其處於風景秀麗的大峽穀之中,山崗上的岩石裡夾雜著紫紅,猶如少女的胭脂一般,胭脂江之名便由此而來。
大江兩岸怪石高懸,絕壁危岩,竟有一條巨石橫跨於兩岸,世人稱之為“天門”,頗為壯觀。
關於胭脂江,民間俗語有雲“八百裡江水悠悠,遙不見天之儘頭……”
仿佛一入了天門,順江而下,便是一去再也不得複返。
好不容易,終於使衣上雲下定決心願意往南安國去,易三少自是一刻都不想在西秦多做停留,隻怕夜長夢多,再生出什麼變數來。
於是,在其與軒轅翰最後見了一麵之後,,經過了連夜馬不停蹄的趕路,終於在天亮之前,倆人抵達了此處。
易三少一步跨下馬來,便步履輕快地過去親自伸手替其掀開了馬車的車簾。
卻見衣上雲不知何時早已哭的通紅的眼睛,他一猜便知定是因為軒轅翰的緣故。
儘管如此,但他相信,隻要帶她離開了西秦,他一定能讓她慢慢忘記這一切。
故隻在心裡頓了一下,隨後即刻重新揚起一抹笑容來朝其伸過手去,道“丫頭,到了。”
一路上,衣上雲獨自坐在馬車內回想了過去的許多事,終是情不自禁地淚眼婆娑,徹夜未眠。
聞聲遂止住了自己的無邊思緒,緊了緊身上的一襲粉色披風,起身在易三少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當她一看到眼前正身處的大峽穀內著實令人驚歎不已的鳥語花香,彩蝶翩翩起舞之景。
還有那正一層一層地湧起,奮力拍打著岸邊礁石的濤濤江水,那駕在江兩岸岩壁之上的雄偉天門,她整個人瞬間驚呆了。
果然,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麵前,世人的兒女情長都會立刻隻顯得是那般的黯然失色,微不足道。
“所有的對對錯錯,或許真的是時候該放下了!當讓一切塵歸塵,土歸土,放了他,更是放了我自己。”
衣上雲心中忽覺明朗開闊,望著眼前的一切,在心裡默默地道。
這時,易三少緩緩上前來立到她身旁,亦望著眼前同樣的風景,說“過了天門,順江而下,很快便就會到達南安境內。我們在這裡稍作歇息,待會兒與你父親彙合後,我們便一起離開西秦,此生,再也不回來了。”
聞聲,衣上雲轉頭驚看向易三少的側臉,道“父親?”
“你與秦王,乃是太後賜婚。抗旨之罪,衣府上下自是承擔不起的,所以……”易三少欲言又止道。
衣上雲想了想,一邊默默收回視線,一邊失神難過地道“沒想到……到了……終是我連累了整個衣府,連累了所有人。”
易三少不以為然,一想到衣上雲過去所受的種種委屈與傷痛,便憤憤不平激動地看向她道“這又如何能怪得了你?要怪也隻能怪那秦王軒轅翰,若不是他一味苦苦糾纏於你,你又怎會受傷至此?!”
聽著易三少的憤怒,淚水劃過臉龐,衣上雲低低道“不,說到底,這也不能完全怪他。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不知所終,一往而殆。況且,若不是我幾次三番口口聲聲稱這孩子與他無關……”
頓了頓,繼續道“他也不會誤會,那個孩子便也不會……終究……是我沒能護好他,我沒有資格做一個母親,都是我的錯。”
說著,她默默低頭,伸手撫向自己如今已然空空的腹部,隻覺自己內心裡肝腸寸斷。
看到衣上雲至今依舊對失去那個孩子傷心自責不已,易三少的心裡又能好到哪裡去?
此刻,他的腦海裡竟然有些衝動,很想將事實真相告訴她。
或許,她了解了真相後,便就不會這麼自責了。
畢竟這件事自始至終,她都被蒙在鼓裡。
軒轅翰的決定,無疑都是為了她好,如果換作是自己,他也會是同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