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眼前這位大佬，陳路說實話，還是有些誠惶誠恐的。
畢竟，他看起來，僅僅隻是比聶國平董成浩他們隻是高出來半級。
可是，這半級！
是無數人一輩子難以跨越的鴻溝。
全國部級領導三千多。
可是，真正能跨過這一步的，僅僅隻有六十個人。
其中還包括了，將近三十多個閒職。
錢書恒卻和他們不一樣，是實打實的實權派。
也是一步步，從基層做起來，站在頂峰的老人。
現如今，陳路能和這樣的人坐在一起，說內心沒有幾分慌張是假的。
電視劇人民的名義裡，級彆最高的趙瑞龍的父親，都不如他。
可見一斑！
可是，這位老人，卻在三天前給他打了個電話。
要見見他。
這才有了今天的這一幕。
……
……
聽見錢老爺子的話。
陳路一聽這話，頓時笑了起來
“多謝錢老。”
“這可真的是幫了我大忙了。”
錢書恒微微一笑“嗬嗬。”
“這點事兒，算不得什麼大事兒。”
“即便沒有我，你這邊也能應付得來。”
“而且，久康集團前幾年，的確是也為國家做出了不少貢獻。”
“我也不能真的眼睜睜的看著這個企業走向衰敗。”
“不過，你既然答應我了，就收收心。”
“雖然潼川省中醫藥管理局這個位置，級彆也不高，影響力也不大。”
“但是，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我九十年代的時候，在潼川省下麵一個縣裡麵做書記。”
“那時候，正趕上了資源飛速發展的時代。”
“說起來，當初的政策，也有我的原因。”
“既然有我的原因，這件事兒，也得由我來還個因果。”
“哎……”
陳路聞聲，有些神情肅然。
對於這個老人，陳路內心還是深有感觸的。
他的級彆很高，甚至可以說是站在封疆大吏上麵的存在。
他的眼裡麵，已經不僅僅隻是一區一縣亦或是一省一市。
他需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
可是，即便這樣，他還能記得當初的那些事情，甚至做出來一些補救措施，已經十分難得了。
多少領導，對於他們而言，曾經那些自己工作過的地方，隻是他們暫時的一段微不足道的回憶。
過去之後，並不一定會想得起來。
“老領導，其實……”
“您不必自責，畢竟，每一個時代，每一個階段，都有不同的發展措施和方向。”
“現如今，潼川省能從當初窮困潦倒的省份，發展到現如今的這樣。”
“那裡的老百姓，能有今天的生活，其實離不開當初的決策。”
“不過，您放心。”
“我現在既然卸掉了身上的這些東西，這次回去以後，自然會全力以赴，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
聽見這話，錢書恒微微一笑“行了。”
“你也不必有太大的心理包袱。”
“再說了，我和你爺爺，也算是認識。”
“當初我有一次下鄉，得了重病，若不是你爺爺幫助，我說不定……早就沒了。”
“嗬嗬……”
錢書恒今年其實也沒有多大，六十五歲，但是因為壓力大，事情多，所以看起來有七十歲的樣子。
哪怕保養再好，可是內心的責任和負擔，卻不是藥物可以醫治的。
“老領導，您可得注意身體。”
“我看您陰虛還是比較明顯的，少熬夜吧。”
沉吟許久之後，陳路還是忍不住說了句。
聽見這話，錢書恒擺了擺手“嗬嗬，我的身體，自己還算有些了解。”
“可是，時不待我啊！”
“身在這個位置，就不能辜負老百姓的期待，不能辜負祖國的期待，更不能拖後腿。”
“等我乾不動了，就下來了。”
說到這裡，錢書恒忽然看向陳路，意味深長的問了句
“陳路。”
“你想過自己的未來嗎？”
“究竟要走哪一條路？”
此話一出，頓時陳路也愣住了。
他沒有想到，錢老爺子竟然說出來了這樣一番話。
陳路一時間，也是有些錯愕。
他當然想過自己的未來了。
但是！
他有明確的規劃嗎？
自己真的是想要去執掌陳家？
抑或是想要成為那高不可攀的星辰遺產俱樂部成員？
還是，自己想要在醫療領域有更未接觸的造詣？
陳路沒有想過！
而這時候，錢書恒看向陳路，淡淡的說了句
“其實，有些可惜！”
“你爺爺在世，或許你也不會有太多的困惑。”
“這天下，沒有一條路是錯的，也沒有一條路是不後悔的。”
“你覺得，我後悔嗎？”
“我今天和你說這樣一番話，不僅僅是把你當成一個我欣賞的年輕人來說的。”
“因為，這不一樣。”
“我欣賞的年輕人，很多，他們要麼是科研造詣極為出色的優秀科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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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麼是在某個領域，已經功成名就的傑出企業家。”
“或者是，一個能力很強的政治新星。”
“但是，你這三者，都具備了！”
“說實話，我這輩子見過太多的天才，可是像你這樣的，我是第一次見到。”
“我說起來，和陳德賢老先生，有過很長時間的接觸。”
“他算我半個老師。”
“他當初的很多話，很多東西，影響我很多，也幫助了我很多。”
“你不是旁人，我也不必要瞞著你，我能到今天，準確點說，我能從當初那個小縣城出來，離不開你爺爺的幫助。”
“這些年，你的情況，我也看在眼裡。”
“可是，我卻沒有去乾涉。”
“因為我還是沒看明白，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今天你恰巧也來了，我還是想要問問你。”
“你對於自己的未來，有什麼明確地規劃嗎？”
錢書恒看向陳路。
陳路猶豫了起來。
這似乎是許久以來，陳路一直都沒有經曆過的心靈考驗。
甚至於……
的那個錢老爺子問出來這句話以後，陳路整個人都愣住了。
因為，他的確……不知不覺的，已經站在了人生一個十字路口了。
他甚至感覺……
自己其實從來沒有這樣安靜下來思考過有些東西。
他輪回百世，經曆如此之多的歲月，今日覺醒過來。
為的是什麼？
難道隻是當初那樣，孩子被人霸淩之後，強勢崛起，讓對方無路可走選擇自殺嗎？
是為了報仇嗎？
還是說……
為了什麼！
現如今的自己。
其實在某些領域，已經站的很高很高了。
他的一幅畫，可以賣出去上億。
他的錢，十輩子也花不完。
他的子孫後代，他現在壓根不需要去考慮這些事情。
可是，自己到底在追求什麼？
這一刻，陳路忽然感覺到，自己一直以來，都忘記了一點。
或許，百世輪回，為的……從來不是自己吧？
陳路沉默了下來。
他的內心，在這一刻，也開始不斷的翻湧。
多少的回憶，一次次的在心頭浮現出來。
如同走馬觀花，亦如同流光幻影，可偏偏曆曆在目，句句在心。
忽然！
陳路夢回千年，回到了那個山寨之中。
那個自己親手從災難之中抱養走的那些孩子。
那個給自己倒酒的小春彆。
那些小時候哭著卻咬著牙練功的小孩子們。
他們逐漸長大……
到最後，亂世結束，盛世到來……
自己親自趕走了他們。
自己也離開了當初的五毒教。
那時候，自己為了什麼？
他忽然這一刻，他似乎和那個站在滄瀾山巔，眺望遠方的老人逐漸重疊起來。
孤獨，卻驕傲。
沉默，卻悠久。
他似乎回到了和吳又可在瘟疫橫行的歲月裡，一同發現《瘟疫論》。
回到那個亂世之中，手持一柄長槍，亂軍從中取敵將首級，卻在封侯拜將之時，解甲歸田的老將軍。
回到那個，在為了拯救疾患，依然棄商從藝，成為頂級生物生化學家，獲得諾獎的科學家……
又回到那個……
錚錚歲月，白駒過隙。
自己活了這麼久……
到底是為了什麼？
時光如梭卻有沉默。
衝刷歲月的痕跡，卻又自己孤獨前行。
所謂何物？
陳路想了很久。
他曾踏足山巔，亦曾跌入山穀。
二者皆使他受益良多。
隻是……
到底，為了什麼。
一時間，陳路的眼神裡，逐漸迷離了起來。
甚至於……滿是混沌。
而一旁的錢書恒卻滿目驚訝。
因為他真的沒有想到，能在一個僅僅隻有三十多歲的年輕人身上，看到那麼多的滄桑和崢嶸。
他從陳路的眼神裡，看到過那種獨立於世的驕傲，也看到了那種孤獨百年的寂寞，亦曾看到了那人生得意須儘歡的坦蕩，還能看到那種采菊東籬下的悠然……
他不知道，一個人身上，怎麼會有如此多的影子。
他真的沒有想到這一切能在陳路這樣一個小夥子的身上看到。
簡直，讓他有些難以置信！
可是，他卻感覺到，陳路陷入了一種糾結思考的狀態之中。
這種狀態，也叫頓悟。
錢書恒有些難以置信。
他根本無法理解！
但是，這或許就是天才吧？
何為天才？
生而知之，天賜其才。
而他不知道，陳路正在經曆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蛻變。
他的眉心，一股股的能量，正在彙聚。
一種看不見的旋渦，在陳路靈魂深處開始覺醒起來。
這些，都是陳路吸收的那些情緒能量。
這些能量，這一刻，宛若星辰一般，竟然把陳路的腦海裡點亮。
整個腦海之內，更是燦若星河一般！
緊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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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路忽然眼神裡多了幾分清澈。
似乎……
有些東西，壓根不需要自己去想。
自己要乾什麼？
自己要去哪兒？
自己來自哪兒？
這些東西……真的重要嗎？
人活一世，各有精彩。
沉淪其中，反倒是自得其樂。
若是想要想的太深，歸根到底，還是不夠灑脫罷了！
自己關心兒子，防止霸淩，是親情使然。
自己提升自己，免予羞辱，是尊嚴。
自己來去自由，無須牽掛，是坦蕩。
百世倫為，所為何事，其實真的不重要。
人這輩子，最重要的，無非是活在當下。
何必去糾結那些靈魂三問。
這些無非隻是自我叨擾罷了。
百世輪回，從來不看重結果，而是心情。
追求的是喜怒哀樂。
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芸芸眾生，喜怒哀樂，是一樣。
就如同賭博，窮人眼裡，三百兩百，就很多了。
富人眼裡，三億兩億，就不多嗎？
喜怒哀樂，無非是一樣的。
就如同自己眉心吸取的能量，無非是來源於芸芸眾生的怒喜思悲恐。
人生，不過是一個載體。
而靈魂，所求皆為怒喜思悲恐。
或許，人生就是一次修行。
隻是……
陳路感覺到，自己這一輩子，在汲取人間喜怒哀樂。
到底，會有什麼結果？
真的隻是讓自己覺醒更多的靈魂和記憶嗎？
還是說……
當這芸芸眾生的喜怒哀樂積累之後，或許……一切自然有了答案！
想清楚這一切，陳路也不必迷茫起來。
他所作所為，隻求問心。
而這一世，陳路最大的追求，或許並非那星辰遺產俱樂部。
畢竟……在他眼裡，這一切，似乎沒有那麼難吧？
同樣，也不是身居高位，權勢滔天。
畢竟……自己也不是沒有做過帝王。
他很想看看……
在這喜怒哀樂的世界裡，當自己的靈魂汲取更多更多的能量之後……
最終，會成為什麼樣子？
這是陳路這輩子最大的追尋！
所以，想要汲取更多的喜怒哀樂。
陳路自然也要參與到百姓中去。
而這時候……
錢書恒看見陳路的眼神逐漸恢複正常，頓時滿心滿眼的好奇起來。
他看著陳路，有些期待。
“想清楚了？”
陳路微微一笑“嗯。”
錢書恒盯著陳路“你要怎麼走？”
陳路笑了笑，麵露清澈，眸中含光“做我該做的事情，能做的事情。”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至少，讓我這一輩子，沒有白來。”
“就夠了吧！”
聽見這話，錢書恒先是愣了一下。
原本，他會以為陳路會說，走在某個領域做出什麼事情。
沒想到，是這樣一番話。
忽然，錢書恒的眼神裡多了幾分回憶，他笑了笑“嗬嗬……”
“你爺爺曾經也問過我這個問題。”
“當時，你爺爺給了我一句話。”
“因上努力，果上隨緣。”
“但行己事，莫問前程。”
“心之所向，便是東西。”
“嗬嗬！”
“我後來，逐漸明白了這些道理。”
“其實，和你說的，差不多。”
“說實話，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成熟很多。”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說實話，我對你，有太多的期待了。”
“無論是哪一行，都行！”
陳路沒有在錢書恒家裡待太久，一起中午吃了個便飯，隨後便離開了。
隻是，一路上。
陳路內心對於自己的未來，也有了決斷。
無論是官道也好，商道也罷。
這些，對於自己而言，都是有著重要意義。
他想要試試，等這萬千情緒能量積攢到極致，自己腦海之內，諸天星辰點亮。
自己，會遇到什麼樣的際遇！
他忽然有些期待起來。
潼川省中醫藥管理局，這是一個自己之前從未有過的更加大的平台了。
參與其中，他感覺自己能做出更多的事情來。
影響更多的人。
這便夠了！
想到這裡，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眼神裡，也多了幾分前所未有的堅決。
“主人，去哪兒？”
陳路微微一笑“回潼川。”
“準備上任！”
“對了，跟你說了很多遍了，可以叫我少爺，可以叫我其他，叫主人，我總覺得怪怪的。”
此話一出，頓時鄧春來忽然笑了起來
“主人，我和初一不一樣。”
“你是他的少爺。”
“可你是我的唯一。”
“春來這輩子，唯一的任務，就是跟著您，保護您。”
陳路聞聲，沒有糾結太多，笑著說道“走吧！”
鄧春來微微一笑“您坐穩了。”
“對了，有個消息，我得和您說一下。”
“五仙教，可能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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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頓時陳路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激動，隨後他立馬看向鄧春來“哦？！”
“您怎麼知道的？”
鄧春來臉色帶著幾分特殊的期待“我來了以後，把您之前接觸過的人，和事情，挨著調查過一遍。”
“我發現，您之前使用過的一些特殊的東西，被人調查過。”
“其中還包括了很久之前，您使用的那種五毒教的毒藥。”
“以及，您之前調動眼鏡王蛇的記錄。”
“私下裡有人在調查這件事兒。”
“按理說，絕對不是陳家的人，而且也不是官方的人，甚至……不是江湖的人。”
“對方很小心。”
“倒是沒有惡意。”
“隻是，他們好像在尋找您。”
“對方，很可能是五仙教的人。”
“而且……”
“我感覺，對方很小心。”
“您要不要露出來一些破綻，讓他們發現一下？”
“或者說暗中接觸一下？”
陳路聽見之後，頓時眼神裡也多了幾分精彩，內心自然也是有些悸動。
五毒教……
還在嗎？
那是自己記憶中最為深刻的一站。
沉思許久之後，他忽然說道“不著急，你這邊可以先觀察。”
“然後最好可以調查清楚對方的身份背景。”
“到時候再做決定。”
“畢竟……”
“很多年了……”
鄧春來很快聽出來陳路的意思，其實，他也想這麼說。
五仙教，是當初主家成立。
他們的祖上，全都是主家當初收養的孩子。
若非陳路，就沒有他們。
更沒有五仙教。
可是，時間太過於久遠了。
不是每一個人，都是鄧春來。
也不是每一個人，心都沒有變化。
所以，一切從穩。
“好！”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