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這一幕,王象晉和王徵越發憂心,趕忙離開碼頭,前往範家園林尋找雲逍。
雲逍卻沒在園林中,而是去了城外。
於是二人徑自出了城,來到十幾裡之外的一座村子。
雲逍一身短衣短衫,正在同一幫泥腿子坐在田埂上說話,王承恩帶著一幫護衛在一旁。
王象晉和王徵湊過去。
聽了一會兒,原來是在聊賦役的事情。
交談了許久,百姓們散去。
王象晉將士紳們前往京城告禦狀的事情,向雲逍說了。
“一哭二鬨三上吊,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雲逍一聲嗤笑,神情間滿是嘲諷。
“大明朝廷對士紳們,從未有過的優待。”
“對在任、致仕的官員,舉、監、生員,優免雜役、徭役,僅是征收部分田稅。”
“士紳們依然還不知足,和官員勾結,將稅賦、徭役以各種名目,轉移到老百姓身上。”
“到了如今,士紳們連一文錢都不用交,不當差、不納糧,甚至是他們的家人、奴仆都是不用服徭役,不繳納田稅。”
“如今葉正德隻是催繳拖欠的錢糧賦稅,反倒像是要了他們的性命,還真是咄咄怪事!”
雲逍連連冷笑。
王象晉和王徵搖頭苦笑。
積弊如此,如之奈何?
“真正在田間辛苦勞作的,是這些百姓。該交的不該交的稅賦,他們一個也少,還要承擔沉重的雜役、徭役。”
“百姓們不光要繳納朝廷定下的正稅,還要加上各種地方官的攤派和雜稅,這些攤派和雜稅往往是正稅的數倍!”
“他們的祖輩,多數是有地的自耕農,為了躲避賦稅和徭役,將自己的田地投獻給有功名的士紳,寧願變成黑戶,成為士紳的家奴。”
雲逍指著那些在田間乾活的百姓,神情變得凝重、沉痛。
講真,大明的正稅其實並不高。
即使是把遼響等加起來,也在尋常百姓可承受的範圍之內。
奈何士紳盤剝,各種雜稅和攤派比正稅要繳納的錢糧多得多,讓小民根本無法承受。
興,百姓苦。
亡,百姓更苦!
雲逍向幾人問道“貧道倒是奇了,百姓過得這麼苦,為何不見他們鬨騰?”
王象晉和王徵一陣歎息。
但凡是有一口飯吃,有一點活路,老百姓又怎麼會鬨事?
雲逍一聲冷笑,“真正等百姓鬨騰起來,大明就亡了!”
王象晉等人不敢做聲。
但他們心中卻是清楚,雲逍所言,絕非危言聳聽。
“士紳們這次要是安分一點,乖乖繳了拖欠的錢糧賦稅,便也罷了。”
“既然他們想告禦狀,那貧道也就不再慣著他們,教教他們該怎麼做個人!”
雲逍神色變得淩厲起來,臉上儘是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