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運總督與河道總督的職責並不相同,千萬不要把二者搞混淆了。
前者負責將各地征集的漕糧、貢品等物資,進行驗收、保管、運輸。
而河道總督,則是專門負責運河事務的管理。
河道總督身兼數銜,權力極大,甚至有權節製地方軍衛和官府。
河道總督通常領尚書銜或是太保銜,正二品甚至是從一品,不折不扣的封疆大吏。
當下的河道總督名為黃希憲,領工部尚書銜,正二品大員。
而徐從治這個山東巡撫卻隻是從二品,無論是品秩,還是權力,都比河道總督低。
官大一級壓死人,被黃希憲指著鼻子訓斥,徐從治卻不敢反駁。
坐在末位的濟寧知州孟文煥,以及站在堂中的濟寧官員,雖然麵無表情,心中卻是連連冷笑。
不就是小小的瘟疫嗎,山東哪年不鬨上幾次?
死的都是草民,至於這麼大動乾戈嗎?
還以為濟寧跟青州一樣,一道官文就給封了?
巡撫能壓得住濟寧州的官兒,總有人能壓得住你!
黃希憲厲聲說道“立即把運河上的關卡撤了,濟寧城也解封了,否則本督上書彈劾你!”
“關係萬千黎民生死,乃至國家安危,恕下官難以從命!”
“阻斷運河帶來的後果,封城造成的損失,下官一力承擔。承擔不起,那就以下官的腦袋來擔!”
徐從治昂著頭,滿臉決然。
這人生來就是個剛烈的性子。
他從地方官一步一步走到這個位置,多次處置過瘟疫的事情。
況且就在前不久,還協同雲真人一起主持青州防疫事宜。
因此他深知,一旦出現瘟疫,在最開始的冒頭的時候,就要儘早撲滅。
若是要顧全所謂的‘大局’,瘟疫將會愈演愈烈,最終一發不可收拾。
黃希憲以及濟寧的官員極力反對封控,大談什麼大局,無非是牽扯到很多人的利益罷了。
至於百姓的死活,他們又怎麼會放在心上?
並且徐從治也知道,主持防疫本就不是什麼美差。
乾好了,不會有什麼功勞,乾不好就會被拿來背鍋。
雖說如此,可事情總得要有人去做。
總要做出點什麼,才對得起雲真人的知遇之恩。
上次在青州,瘟疫爆發的時候,自己沒做好,累及雲真人親赴青州,勞累近兩個月。
這次可不能再把事情搞砸了。
黃希憲大怒,猛地一拍桌子,指著徐從治喝道“徐從治,你好大的膽子!”
一直坐在一旁沒有開口的劉興祚,這時出聲了“徐大人的膽子大不大,本指揮使不知道,卻見識了督河大人的官威大的離譜,膽子也是不小,連雲真人的鈞命都不放在眼裡。”
“本官督理河務,可不受浙直總督轄製。”
“雲真人要管濟寧瘟疫的事情,本官管不著,可他要封鎖運河,本官這個總理河道,卻不能不問。”
“即使是雲逍子當麵,本官還是那句話,他敢封河道,本官就敢派兵衝關!”
黃希憲昂然說道。
劉興祚‘嗬’地一聲嗤笑。
這個黃希憲,在地方上呆久了,不光是耳聾眼瞎,連心都被銀子給蒙住了。
在大明,跟雲真人掰手腕子的,要麼進了大獄,要麼掉了腦袋。
那不是在掰手腕,而是拿手腕去扳大腿啊!
正想到這兒,從堂外傳來雲逍冷漠的聲音“督河大人何不索性帶兵北上,到金鑾殿的龍椅上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