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_海捕文書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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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1 / 1)

海捕文書!

酆先生仗義相助,金捕頭夜探侯門

未幾卻見內中轉出一個人來,披衣趿鞋應了門,手持著一盞燭台,看樣子是已經睡下了,見他來了,因笑道“既在公門內,必定好修行,金頭兒這般光景夜訪,莫非酆某的案子犯了不成?”那金喬覺因賠笑道“酆大先生詼諧得好。”因給酆玉材讓進了屋子,卻見他家中十分拮據,連個夜課的書童也不曾雇得,隻得任憑酆玉材親自沏了滾滾的茶來,獻茶已畢,兩人分賓主落座。

那金喬覺素知酆玉材是個水晶心肝玻璃人,此番自己如何說辭必定無法瞞天過海,況且以兩人之間的交情,若在此事上隱瞞於他,隻怕倒傷了彼此情份,不如和盤托出,他見自己如此交心,或許倒可鼎力相助,因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師兄你自然深知道兄弟的事,因上無父母叔伯教訓,下無三兄四弟扶持,雖然我想得通透,未曾自憐身世,想來卻也蕭疏寂寞得很。”

酆玉材聽他的話頭,便將金喬覺來意猜出了幾分,因笑道“怎麼,莫不是趁我此番坐館,竟叫我為你做那保媒拉纖的勾當?我雖然沒出息,隻是一個堂堂男子,這事情斷然做不得,倒是你眼光好,如今也不必提起人來,若說是她,旁人不知怎樣,兄弟自是讚成的。”

金喬覺見酆玉材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因笑道“師兄哪裡話,旁人不知,兄弟與師兄雖然並非同門,到底所學係出同源,如何不知兄長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丁乾坤的本事,卻怎的敢來煩你做這等賤業,隻是今兒送你那小學生誌新返回家中之時……”說到此處臉上一紅,因微微抬眼觀瞧酆玉材的反應,卻見他眉目之間頗有訝異之色,繼而爽朗笑道“好小子,真是個好小子,敢情竟給你摸上手了?”

金喬覺因搖頭笑道“倒是有幾分交情,隻是這一層卻還未曾點破,誰知中間卻來了個劫胡的,倒叫兄弟不知如何自處了……”酆玉材聽聞此言笑道“那姒家娘子雖然不出閨門,隻是當日前來縣衙討保之後,早已豔名遠播,十裡八村誰不知她蕙質蘭心隨時守分,卻是第一個妻房的人選,因此上雖然身邊帶累了先夫之子,卻有那一眾多情的年輕公子願意去跟她攀交情,隻是久聞她謹守門戶,並不曾留情於何人,敢情竟叫你得了先機,卻是豔福不淺啊……如今你領著官麵上的差事,要怎麼樣,還不是憑你一句話,誰又敢來與你爭競?”

那金喬覺聽聞酆玉材一番褒揚之辭,雖知是客套,倒也頗有驕然之意,隻是對手難辦,一時間複又蹙起眉頭道“若是旁人,我自然不肯放在心上的,隻是那人,卻是貴東……”書中暗表,原來著酆大先生不但在鎮上坐館,卻也領著一份衙門裡頭刑名師爺的差事,是以那縣太爺竟應名是他東家,果然酆玉材聽聞此言,卻是暗暗吃了一驚,不動聲色端起手中蓋碗在唇邊呷了一口,因微微抬眼瞧了金喬覺一眼,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投石問路道“常言道窮不與富鬥,民不與官爭,當年師門裡恁般規矩,你我也算是投身到六扇門裡,說句不怕你惱的話,可不是朝廷的鷹犬麼,卻也失了當日仗劍江湖的快意,若說此事,隻怕……卻不知金頭兒心裡可曾有個盤算。”

金喬覺來此之前,早已想到此番師兄必然有此一問,因點點頭道“認定了。”那酆玉材聞言拍案笑道“我便知你是個多情的,若是如此就更好辦了,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說句犯上的話,敝東卻也太好色了些,略有個平頭正臉的就不肯丟開手,那姒家娘子金玉一般的人,如何能落在他手上,自然是與兄弟你郎才女貌方為一對聞琴解佩的神仙眷侶了。”金喬覺聞言,心中猜度那酆玉材此番應是肯了,因心下大喜,連忙起身再拜道“若能蒙得師兄仗義襄助,兄弟即便將來海走天涯,自然心中感念師兄此番情誼,來日江湖再見之日,容小弟以圖後報。”

酆玉材心中暗暗品度,金喬覺雖然此番說了幾句漂亮話,也不過是退一萬步講罷了,他既然是要走自己的門路,自然並不十分打算與太爺鬨翻,隻是這話卻不好說破,現下少不得自己做個和事的,教他想法子保住頭上烏紗,更能迎娶嬌妻美眷。因笑道“依我說,竟也不必非得魚死網破,常言道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你久在公門,自然深知個中關節,隻要咱們想個什麼法子,拿住了他的錯處,來日吏部考語,自然夠他喝一壺的,今年又恰逢大比之期,若是竟得了個舉業做了太爺,讀書人好擺布,豈不是由著你們的性子反麼?”

金喬覺聽聞酆玉材此番言語,心中卻讚歎他深知人心,因點頭笑道“師兄既然這麼說,卻也不必鬨大,倒連累了你為兄弟擔著不是,隻是這太爺的錯處麼……”說到此處拿眼瞟了酆玉材一眼。酆玉材因笑道“我倒是頗得敝東的賞識,往日來去他府上,都是讓到書房裡的,隻是此番若要一朝得手,隻怕還要兄弟你為我在府外院牆之處做個接應的好。”

金喬覺因點頭道“這個兄弟自然理會得,隻是這機緣二字……”酆玉材低眉尋思片刻,因笑道“前兒恍惚聽見太爺收了原籍親戚處存著的一箱什麼東西,想必是有些要緊的把柄在裡頭,如今正擱在外書房的暗門之內,若說這消息埋伏,我倒也略有參詳,現下既然他逼迫那姒家娘子頗為咄咄逼人,倒不如咱們先下手為強,得了東西或是講和,或是竟鬨出來,到時端看兄弟的意思罷了。”

兩人因商議定了,金喬覺因返回家中取來夜行衣靠,複又來在酆玉材家中,兄弟二人全身上下收拾得緊趁利落,趁著夜色翻牆出了院門。書中暗表,看官莫道是自家院門,卻如何還須翻牆出去,皆因為兩人都是官麵兒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此番暗中勾結,倘有旁人出首指證,卻不好辦,是以兩人換了一身勁裝之後,卻不便堂而皇之推門而出,雖是自家院牆,卻也隻得施展輕功提縱之術,躍上牆頭,躥房越脊往那縣太爺家中去了。

沿路之上兄弟二人並未交談,隻是若論夜行之術,那酆玉材卻欠著火候,因隻身跟在金喬覺身後,一麵暗中品度此人武功路數,卻見他中氣十足,提起一口真氣便能縱身十數步之遠,雖然騰身屋脊瓦片之上,竟然全無聲息,真是個片葉不沾,踏雪無痕的功夫,因心中暗讚道,這金喬覺年紀不過而立的光景,便是二五更的硬功夫,也須個十年方能有此成就,足見他天資過人,內功必然習得了五心朝天打坐調息之法,隻是可歎如此一個少俠身份劍客門徒,卻違背師尊旨意,謀得了一個六扇門的差事,做了朝廷的鷹犬,卻是端的叫人可發一歎。

酆玉材兀自歎息之際,兩人身形早已到了縣太爺府衙內宅的院牆之外,因躍上一棵大樹之上掩住了身形,那酆玉材因笑道“此番我便進去,將那東西盜取出來,現下還請賢弟在此為我周延一番。隻是若有什麼動靜,萬不可打草驚蛇,為兄雖然武功不濟,那太爺府中一般看家護院的教習卻還不曾放在眼內,你隻在此處等我消息便罷。”金喬覺聞言點頭道“兄弟理會得,師兄萬事小心。”酆玉材因點了點頭,足尖輕點,縱身一躍,早已進了侯門似海之處。

放下酆玉材如何盜取證物不提,單表金喬覺在外為他掠陣之際,因並無十分動靜,心中倒暗自想起姒飛天的諸般妙處來,兩人相識以來,自己雖然未曾捅破了窗欞紙,倒也幾次三番旁敲側擊起來,但觀那姒家娘子,卻是為人端莊正經,從未與自己調笑半句,隻是對待自己卻又與彆個借故前來瓜葛的少年自是不同,真如那牡丹花語一般,倒是任是無情也動人了……時至今日,心中卻也沒有十分把握,那姒家娘子就真能下嫁自己,隻是此番見了縣太爺竟光天化日之下派遣媒婆登了寡婦門楣,教唆良家婦女改製再嫁,意欲毀她清白,自己卻是將息不得,定要為她出了這口胸中怨氣方能乾休。若是來日縣衙之中鬨將起來,那姒家娘子何等聰明,自然便知是自己從中作手保住她的清譽,許是心中感念,竟能答應自己求親之事也未可知。

金喬覺想到此處,心中卻有些蜜意,正在心思纏綿之際,卻聽得背後落葉風聲,若是旁人隻道是更深露重,隻是他習武之人素來警覺,觀瞧片葉便知風向不對,心道此番亦有輕功高手來在此處,因不動聲色,使個倒掛金鉤的招式,雙足向上一探,倒懸在樹冠之中,偷眼觀瞧來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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