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二位,天色已晚,我這船還得馬上返回,來不及下錨。”
離岸邊還有數丈距離時,桑上生立在船尾上,朝船篷中人假惺惺拱手致歉。
黑衣少年二話不說抱起少女縱身一躍,穩穩當當落在岸邊,半分水滴也不曾沾染。
“有勞師哥。”少女從他懷中站起,有些難為情的咬住下唇。
——喲,少年郎功夫不賴嘛,桑上生這麼想著,饒有興致的摸起下巴。
不過更讓他感興趣的是紅衣少女,不管怎麼看,她都應該是一個頗有武功根基的人,那付清奇的骨架也是難得一見,怎麼就偏偏一點輕功也不會呢?真是可惜。
搖了搖頭,他擺舵告返。
行至河中央,桑上生的視線被船篷一角的忽現的碧色吸引住。
心愛的銀蓬船船底不知於何時被人用劍割開了一個小口,具有腐蝕性的河水正悄無聲息漫進來。裂口雖不大,但已能保證他無法返回對岸,隻能葬身於這片吃人的翠河裡。
一絲精光從他眼中閃過。
“少年郎,你好狠的心!”他丟開船槳哈哈大笑,笑聲如驚鴻,筆直飛進雲霄中。
越過了翠河,少年少女在一望無際的戈壁上緩步前行。在這樣蒼茫浩瀚的景色中,天之驕子們也不過是兩隻渺小的螞蟻。
“咳咳!”少女忽然停下腳步捂住嘴巴。
“又疼了?”少年轉頭過來看她,眉頭皺起。
少女沒說話,隻是從錦囊裡摸出一粒丹丸吃下,方才鬆開捂著嘴的手。
五指指縫間隱約有鮮紅的液體滲出。
“……遲早要殺了那畜生!”少年郎望著她蒼白的麵頰,眼睛裡沉澱著純粹的黑暗。
少女默不作聲彆開眼睛。
“龐彎!你給我爭氣一點!”
少年見她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緊握成拳的指關節發白,怒不可遏。
他還記得三個月前見到她時的情形——脆弱破敗,滿身傷痕,胸口插著一支毒箭和一柄寒刀,刀鋒自她前胸j□j後脊梁竄出,就像竹簽刺穿碎肉般決絕殘忍。
殺她的人意誌堅定,下手皆是心臟要害,硬是半點兒後路也沒留。
她本該當場死亡的,隻是殺她的人千算萬算沒有想到,她的心臟長在和彆人完全相反的位置。
天賦異稟救了她。
“是呀是呀,師哥放心,我定會親手捅他一刀。”少女朝他敷衍一笑,笑意絲毫沒有到眼底。
“……阿爹說得對,你心太軟,這聖姑不當也罷。”少年冷冷看她一眼,轉頭朝戈壁深處走去。
少女苦笑抿嘴,提起裙擺搖搖晃晃跟上。
他說的對,事到如今她已沒資格做魔教聖姑,不可一世風頭無兩的時代,終究是過去了。
“你確定孤宮的大本營是在這裡?”
望著遠處一望無際的浩瀚荒漠,少女忍不住開口。
“我的情報不會有錯。”少年不緊不慢的朝前走著,似乎有極大的信心。
“這宮主好奇怪,怎麼會把宮殿建在一個如此人跡罕至的地方?”少女納悶。
“你以為這裡不過是處尋常的荒漠?”少年冷笑一聲,慢條斯理道,“這一路走來,那鯽魚背,黑風穀,吃人河,哪一處是能安生過人的?孤宮宮主倒是好本事,選了這樣一處得天獨厚的靜謐之處深居,怪不得江湖上無人知曉老妖怪的蹤跡。”
少女沒答話,隻是默默跟著他前行。
——老妖怪?不是說孤宮宮主是一個愛慕桑嬋的翩翩玉麵郎嗎?
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在小鎮上聽王剛說書的時光。
那時的她對未來充滿幻想,堅定不移的相信所有美男子都會無條件愛上她,即使後來有了桑嬋仙子這樣逆天的出現,她也曾一度傻傻認為,自己是可以戰勝所有角色的萬能女主角,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是啊,沒有什麼好擔心的,除開自己的小命罷了。
如血的夕陽落入了地平線,大而華麗的半圓火球,印得她麵頰通紅。
“你恨嗎?”
不聲不響走在前麵的少年,忽然來了一句。
少女被他問得一怔。
“恨啊。”過了片刻,她輕聲答道。
“所以明知這裡是龍潭虎穴,也要隨著我來?”少年笑了一聲,很是揶揄。
“反正在山上呆著也沒什麼意思。”少女柔柔應著,極其乖順。
“你若肯聽我的話,等做完這件事,我便會幫你報仇。”少年聲音堅定,腳步不曾停息。
少女嗯了一聲。
隨著最後一絲陽光埋入地麵,東麵的墨蘭天上掛起一彎新月。
一座峰巒雄偉的高山出現在兩人眼前,在那漆黑的峭壁之上,隱約現出瓊樓玉宇的痕跡。氤氳的霧氣中,遙遙的燈火和繁星交相呼應,幾乎難以分辨哪盞自天邊點燃。遠遠望去仿佛一幅名家潑灑的丹青水墨,上麵點綴著閃亮的金箔。
那是可望不可即的幻虛仙境。
作者有話要說我回來啦!rry~~~沒有重生,這文隻有龐彎姑娘本體大亂鬥。
清明放鬆的時候更新了一個完結短篇。
故事起源於我很久前做的一個怪夢,重口味,比較神奇,可能引起看官不適,請想好再點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