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彎看著無論從外貌到氣度都十分出色的兩人,心裡有點兒小酸,又有幾分驕傲。
這是我的家人,我們是一國的,她心裡不無得意。
集體意識是個十分微妙的東西。
左淮安聽完了石決明的稟報,抬頭瞧見人群外一身紅衣的龐彎,中氣十足叫了一聲“彎彎!”
龐彎這才撥開眾人應聲跑到他跟前。
“你做得很好。”他摸摸她的頭,眼神甚是慈愛,“這幾日來多虧有你了。”
龐彎眨眨眼,輕聲嗯了一句。
“教主和少主功夫可有突破?”這是她當前最關心的問題,“顧溪居賊心不死,他的人馬隨時可能卷土重來。”
“有你南夷哥在,這些都無需擔心。”左淮安哈哈大笑著,拍了拍身邊人的肩膀。
龐彎抬頭望向南夷。
卻見他唇線緊抿,眉頭微擰,仿佛正在為什麼事情出神。
在左淮安的吩咐下,眾人很快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崗位上,教主跟石決明去處理堆積如山的教務,大殿上隻剩下了龐彎和南夷。
南夷依舊板著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
一時間寒風蕭瑟樹葉飄落,龐彎心想,莫非他知道我見過他變身血霸的樣子?現在盤算著殺人滅口?
這樣想著,腳便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這小小的動作毫無疑問驚動了南夷,隻見他眉頭一皺,抬眼朝她看來。
“過來。”他瞟她一眼。
龐彎硬著頭皮走到他跟前。
一道寒光從南夷眼中閃過,他瞪著她,高高舉起了右手。
“師哥不要打我!”龐彎條件反射捂住了麵頰。
大手落在半空,南夷顯然怔住了。
“把手給我。”他強壓著怒氣,朝她伸出一隻手。
龐彎不知他意圖如何,隻得戰戰兢兢將五指伸了出去。
“你的脈象怎麼這麼奇怪?”南夷扣著她手腕喃喃自語,臉上寫滿了不解,“我從未見過這樣的脈。”
——原來是要給她把脈,龐彎這才鬆了一口氣。
“是不是因為強行灌入了三十年的內力,所以暫時紊亂了?”她偏頭一想,自行診斷。
“你還敢說這個!”
不提還好,一提南夷便滿臉怒意氣不打一處來,猛的甩開她的手,眼看著巴掌就要呼嘯而落。
然而終究是在半路停住了。
“你總有一天要活活氣死我。”他瞪著她,咬牙切齒,額頭青筋突突直跳,“你下次要是敢再做這種自損壽命的傻事,不等你開口,我就先把你掐死,聽見沒有?!”
龐彎被他的一驚一怒弄得分外委屈,低下頭不說話。
見她如初生雛鳥般瑟縮,南夷臉上的怒氣終於緩了一緩。
“……辛苦你了。”他聲音沙啞說出這四個字。
從小到大這麼多年,除了窮追猛打嘲諷鄙視,南夷從沒對她說過一句貼心的話。
這是十六年來頭一遭。
龐彎眨眨眼睛,眼淚就這麼撲簌撲簌大顆掉下來。
自從回到了拜月教後,她從未對外顯露出半分脆弱過,她堅決果敢,大膽張揚,處處都表現出一個魔教聖姑該有的風範,麵對強敵她甚至從來沒害怕過——因為她根本就沒有空害怕。
如今聽了南夷這句話,她心底那些被刻意忽略的酸楚,就像沸水裡的氣泡咕嘟咕嘟爭先恐後冒了出來。
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就站在原地用手背抹淚。
然而淚水仿佛取之不竭擁有生命的澀泉,任她左右開弓也抹不完全。
“好了,彆哭了!”
眼看著少女白淨的臉蛋被搓得紅撲撲的,南夷實在看不下去,伸手拉開她亂抹一氣的十指。
龐彎兩隻眼睛紅如玉兔,死死咬住嘴唇。
南夷便又去掰她的牙。
龐彎氣惱,伸出拳頭要去打他,然而南夷比她更快一步,將她的武器雙雙吞進掌心裡。
“你心裡苦,我都知道。”他悶聲說了一句,“你就想當著他的麵報仇,對不?”
龐彎怔住了。
她沒想到南夷這麼了解她。
是的,本來陣前對決不一定要她親自出馬,雖然那樣威懾的效果無疑更好,但當初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她多少都帶了一點私心——她想親自走到顧溪居前麵,給他一記響亮的耳光,為此她心甘情願少活十年,毫不猶豫。
“現在報仇了,覺得開心?”南夷望著呆呆出神的她,歎了口氣,“值得嗎?”
龐彎抽抽搭搭吸著鼻涕,憤憤的含糊嘟噥道“你還不是為了眉嫵變成那個鬼樣子,值得嗎?”
南夷噎住。
兩個飽受苦難的師兄妹相互對視一眼,竟然都忍俊不禁同時笑了。
“傻瓜。”南夷點了點她腦門。
“大傻瓜。”他又拍了拍自己胸脯。
龐彎笑著將臉偎進他懷裡,舒出一口長氣“這下可好,你們總算出來了,我終於不用害怕了。”
見教主和南夷兩人都完好無損,南夷還明顯功力大漲,她心裡的大石這一刻才真正落了地。
南夷笑笑,從身後抽出一柄長劍。
“彆怕,阿爹已經正式將飛鷹劍傳給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嗯,南夷哥總算出來了。
話說端午要外出,不好意思再延遲了,所以這章提前更新,下次沒有意外的話還是周日更,哢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