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過龐彎的下巴,手指在她的臉頰上滑動。
“你說隻要拿到了玉龍令就與我一道回本家成親,你還記不記得?”
他的聲音暗啞而低沉,似乎有許許多多情緒要噴湧而出,卻又被硬生生按捺下去。
龐彎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深情鬨了個大紅臉,嗔道“記得記得,可你總得等我將玉龍令交給阿爹啊,這樣他便有了對付顧溪居的法寶了,我走也走得安心。”
賀青蘆歎了一聲,不再有其他的言語。
龐彎心想這個人真是奇怪,自從回來後便處處對她著緊得要死,仿佛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將她拴在腰帶上隨身吊著。要不是她數日前死求活賴再以結婚為條件想要挾,估計他是絕不會答應她將計就計以身犯險的。
“公子,你不要這麼不放心我嘛。”她朝他軟軟的撒嬌,“難道等我將來變成一個白頭發的老婆婆,後麵帶著一群光屁股的小孫孫,你也要管我這個管我那個?”
賀青蘆臉一僵。
“那得是多久以後的事?”他有些乾澀的笑著,緩緩撫摸她的頭發,“你才十六歲出頭。”
“可我之前已經有過一根白頭發啦。”龐彎聳了聳肩膀,“婢女說是我操心操太多。”
賀青蘆的動作徹底頓住了。
“你好好休息,按時吃阿濁給的藥便不會有事了。”
隔了好半響,他飄忽的聲音自頭頂悠悠傳來,帶給她無限的安定感。
龐彎被暖融融的毛毯裹著,又被人這麼一哄,不自覺的開始陷入困乏中。
——幸好我有一個可以全身心信賴的人,幸好他也全身心信賴我,她想著這些,甜甜睡著了。
京城,煙波莊。
“什麼?他們破了五行陣?”顧溪居甩開正在為他換藥的婢女,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屬下實在不知那車夫是什麼身份,竟然破了軍師苦心十年才成的陣法。”烏蓬麵色尷尬的的跪在地上,“先不說那車夫,那輛馬車也是十分詭異,速度是普通馬車數倍有餘,並且還沿路放出毒霧,搞得屬下派出去的探子通通有去無回。”
“哼!”顧溪居冷笑一聲,挑眉道,“這不正好給你指明了追查的方向麼?”
烏篷哆嗦了一下,硬著頭皮道“奇就奇在那馬車出了樹林之後,便半點痕跡也沒留下,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
顧溪居的眼睛眯了起來。
“不過屬下也不是一無所獲!”烏篷見他麵色有異,趕緊埋首補充,“原來那公子身邊跟著的啞女,是藥王穀神醫的關門弟子,倘若神醫仙逝,世間醫術恐再無出其右者!能籠絡這樣的人才,屬下猜那賀公子的身份當非富即貴!”
顧溪居眼中飛快閃過一抹亮光,隨即轉瞬即逝。
“有趣。”他輕輕歎了一聲。
“實在有趣。”他的嘴角開始一寸一寸的上翹了。
——龐彎,你的報複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啊。
“不用再追了,既然他們有心要逃,我便反其道守株待兔。”顧溪居朝膝下人和煦若春的吩咐著,“今後你隻需繼續留意那群人的消息便是。”
烏蓬驚得幾乎要哆嗦起來。
“盟主果真要放任他們逃竄嗎?”他下意識的再次跟主子確認一遍,畢竟這種不斬草除根的命令實在太少見了,“方才盟主不是說,這群賊子偷走了您的東西?”
顧溪居悄無聲息笑了笑。
“我便是要他們明白,即使那東西被偷走了,我也有本事憑空造一個出來。”
撫摸著腿上傷口,細碎而陰霾的光溢滿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