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_下吧下吧我要開花_思兔 

十四(2 / 2)

“聽口音,你是北京人嗎?”

“是。”林軍點點頭。

李希也跟著點點頭,又接著說“你也是從小就學吉他的嗎?”

“啊不是,我是近幾年才開始學的,感興趣。”林軍憨憨地笑笑。

“那你很不錯哦,唐宇在選樂隊隊員的時候很嚴格的,你之前的那個貝斯手小明也是學了好多年的老選手了,進樂隊的時候唐宇還考慮了很久呢。”

“是嗎?哈哈。”林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耳朵緋紅,“唐宇哥其實也不是看重我的技術,他說,他第一次看見我望著他彈琴的時候,看我的眼神,覺得我是真的喜歡音樂,所以才找我的,為了提高我的琴技,他還經常帶我練呢,我也想快速提升,能更好地配合樂隊。”林軍堅定地看著正烤得滋滋作響的肉。

“唐宇很厲害的,跟著他一定能學到東西的。”李希笑笑地看著他。

林軍也抬頭看看李希,但是很快又低了下去,他夾起一塊肉放進李希盤子裡。

“唐宇哥是從小就開始彈吉他了嗎?”

“嗯。”

“他彈得真的特彆好,但是他怎麼是鋼琴專業啊?”

“小時候,原本他是學鋼琴和小提琴的,但是小花喜歡吉他,所以他又開始學吉他。”提到小花,李希突然小聲了下去,她微微的有些出神。

林軍注意到了,“小花姐會回來的。”

李希抬頭望著他。

“小花姐會回來的,”他重複到,“她不會舍得放下你們的。”這一次,他有信心地看著李希的眼睛。

“嗯,我知道。”李希輕輕地說,“你想聽聽小花的事嗎?”

林軍抬起頭,有點沒反應過來,但很快就開始連連點頭。

“她的事很少有人知道,我們也不常向彆人說起。小花是唐宇家的乾女兒,所以算是唐宇的妹妹,他們從出生就在一起了。小花的爸爸媽媽關係不好,家裡也沒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不願意來照顧孩子,所以小花很早的時候就住到唐宇家,一直到…八歲吧,小花的媽媽直接在唐宇附近買了個房子,讓小花一個人住進去,請了個阿姨照顧。小花不喜歡那個阿姨,經常趕她走,家裡鬨得很凶,後來,還是唐宇媽媽去把那個阿姨辭退了,把小花重新接回家裡的。”

她停下來喝了口檸檬水。

“她的爸爸媽媽分彆有不同的工作,除了定期給她拿錢之外,沒有一點存在感,初中小花又搬到家裡,常年是一個人住,除了客廳餐廳和她的臥室,其他地方基本就沒被踩過。偶爾她媽媽會回來一次,每次回來都會和小花吵架。沒有緣由,就好像她們是仇人一樣,吵完架第二天,她就走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回來。她爸爸就更不要說了,跟她認識這麼久,我隻見過她爸爸一次,而且真的是噩夢一樣的回憶。”

“她爸爸媽媽對彆人也這樣嗎?”

“我不知道,我實在是不知道。她的媽媽,總是一副小花欠她的樣子,她的眼神裡全是厭惡和不耐煩,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她的爸爸,”李希深吸了一口氣,“她的爸爸像是一個戴著麵具的人,他一直是笑著的,說話很溫柔,但是卻很難聽,他能用那副嘴臉說出這個世界上最難聽的話。”李希回憶著,“他問小花,‘是吧?是吧小花?’那個樣子,真的好可怕……”李希閉起眼來,眉頭緊緊鎖在一起。

“大家都覺得,唐宇離開了小花會活不了,但其實,小花才是那個更離不開的人,從小到大,如果沒有唐宇的話,誰都不知道小花會是什麼樣子。”

話畢,沒有人再開口,隻剩烤肉在鐵盤上滋啦滋啦響。

臨近期末,林深越來越忙,他幾乎抽不出時間來北京,但其實也好,宋苳見到林深並不是什麼好事情,每次林深來,宋苳都要花好幾天的時間來恢複情緒。近來,宋苳的胎動很厲害,孩子好像很好動,白天也活躍晚上也活躍,更搞得宋苳睡不了覺,小花也跟著不睡。但是這樣反而好些了,之前宋苳失眠,整夜整夜地坐著,小花熬不住,常在旁邊睡著,而宋苳,就那麼獨自坐在黑夜裡,不知道是怎樣度過那些時間的。現在,宋苳被踢得睡不著,小花守著,深夜是這三個人與世界獨處的時間,沒有車水馬龍,沒有門庭若市,甚至沒有光。等天亮了,孩子會暫時地歇一陣,累了一晚上的宋苳和小花就會睡得異常香甜。日複一日,離預產期隻有兩個月了。

預產期在盛夏的七月,小花印象中的七月總是炎炎烈日,白晃晃的日光掃蕩著大地的每一個角落,是個燥熱但卻令人為之亢奮的時節。之前醫生就告訴過小花,宋苳早產的幾率很大,要注意控製她的情緒,也要調節睡眠,但是這兩項,小花一個也做不到,於是隻能時刻關注著她,寸步不離。六月的一個晴天,其實是那天的淩晨,可以算是第二天了,宋苳突然開始出現宮縮,入院待產。

醫生說,就在這幾個小時了,可能會在今夜就臨盆,宋苳疼得揪被子,病床床單被抓得變了形。小花上上下下地跑著,護士們也在病房前跑來跑去,做著準備。沒過多久,宋苳就被推進了產房,小花隻能在外麵等,她能聽見宋苳聲嘶力竭的叫喊,她掐著自己的手,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她想給林深打個電話,但是林深明天有一場期末考試,今晚很早就睡了,現在電話是打不通的,她就那麼來來回回地踱步。小花不知道宋苳現在正經曆著什麼,她隻知道自己很想進去替她。

小花不知在產房前走了多少圈,裡麵的護士突然開始進進出出,每次開門,小花都伸長脖子向裡望,但是她什麼也看不見,隻能聽,聽到裡麵的人手忙腳亂,焦急不已,也疼痛難捱。小花已經走累了,她在椅子上坐下,不由自主地抖著腿。天漸漸亮起來,小花走廊的窗邊站了一會兒,看見天空由一片漆黑慢慢地變成烏青色,再慢慢地更亮更藍,掛在房頂的月亮消失了,空氣中飄著無糖薄荷的香氣。小花又坐回椅子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著,護士站牆上的鐘一刻不歇地走著,醫院漸漸來了一兩個人,大都是做產檢的孕婦。產房門突然開了,一個醫生向小花走來,表情很嚴肅,小花一時沒反應過來,但是不自主地站了起來。

“產婦有羊水栓塞的跡象,一旦真的出現,必須緊急搶救,我們會視情況定先救大人還是先救孩子,但是你要明白,如果發生時,孩子還沒完全出來的話,很有可能我們會選擇先救孩子,這裡需要你簽一份同意書。”一個護士緊隨其後,手上拿了一份文件。

小花看著醫生,呆呆地看著他。護士走上前來把文件遞給小花,小花沒有接。

“我不會簽的。”小花隔了一會兒,終於開口說話,“我不會簽的。”她又說了一次。

小花的眼睛已經被淚水模糊了,她看不清醫生護士的臉,看不清地板和牆壁,什麼也看不清。醫生已經轉身進了產房,護士還立在她的麵前,伸手拉住她,以免她倒下。

“姐姐,我們搶救都是根據哪個成功幾率大先救哪個的,你簽了吧,不然到時候可能大人小孩都救不了。”小護士懇求到。

姐姐?小花的頭一陣眩暈,她今年應該十九歲,躺在裡麵的宋苳也隻有十九歲。她倒在椅子上。這時,產房裡麵傳出宋苳的叫聲,護士著急地踩著碎步,小花渾身顫抖地接過來,在上麵簽了字,護士轉身跑進產房。

一分鐘,兩分鐘,小花坐不住,從椅子上滑了下來,跌在地上,周圍的人看著她,她呼吸越來越困難,越來越困難。走廊裡,從外麵射進來的光刺眼地打在她的臉上,外頭真的很亮,不知道為什麼太陽光竟然可以那麼亮,好像要把所有東西都照白似的。其實沒過多久,最多十分鐘,醫生就出來了,小花站不起來,仰頭望著醫生。

“節哀。”他說。

小花看見好像有人抱著孩子從產房出來,朝另一個方向跑去了,她看著醫生,醫生卻走開了。她想走過去看看孩子,可是腿焊在原地,動彈不得,兩個護士來拉她,另外兩個推著宋苳出來,宋苳的一隻手耷在床邊。小花突然來了力氣,她一下子站了起來,過去拉住宋苳的手,她看不見宋苳,也聽不見彆人說話,聽不見周圍的任何聲音,她緊緊地拉著那隻手。

後來,不知道是怎麼鬆開的,小花隻感覺自己倒在了地上,兩隻眼睛閉了起來,周圍很嘈雜人們嘰嘰喳喳的。七嘴八舌的,說著並不那麼動聽的話,她想睜開雙眼,但卻睜不開。小花是不願意倒在那裡的,但是由不得她決定,有人在拉她,她不知道是誰,她隻知道自己根本起不來。她最後的感覺,是那塊冰涼堅硬的地板,躺在上麵真的很不舒服,硌著好痛。

今天,醫院這些可憐的人們應該會心情好些了吧,因為她們不會是這裡最慘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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