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緯大概是歡蹦亂跳了幾日,到了第四日他就臥床不起了。倒也不是什麼陳疾複發,不過是跟著季菱出去野的時候不慎著了些風寒,可雖說是風寒,對於蘇緯這樣的小弱苗子而言仍是一場難耐的煎熬。
楊臻給蘇緯搭著脈,等季菱出去之後才收回了手道“你說你這德性,這麼點風就把你吹倒了?你這以後還怎麼娶媳婦兒?”
蘇緯這一病可就乖了,任楊臻怎麼說他都不強嘴,隻是在被子堆裡打哆嗦。
周從燕還是護著蘇緯的,她踢了踢楊臻的腳後跟說“你也不能全怪阿衡身子弱嘛,這鬼地方冷成這樣,沾點風寒也正常啊!”
季菱拎著塊濕帕子回屋說“這還不到九月,哪裡算冷呀!”
楊臻接過帕子試了試溫度後把帕子糊到了蘇緯的腦門上。
周從燕覺得不可思議“還有更冷的時候?”
“那當然啦!”季菱坐到蘇緯對麵說,“這你都覺得冷的話,等到了十一二月你可怎麼辦?”
周從燕梗著脖子看向楊臻,楊臻也就看到了她滿眼的後悔。
“心心念念著要來昆侖玩,這就夠了?”楊臻笑問。
“話本子裡從來沒講過昆侖是這個樣子的啊……”周從燕覺得自己十分無辜。
蘇緯在炕上又打了個敞亮的噴嚏,季菱趕緊拿出手帕給他擦了擦鼻尾。
楊臻看著相視對笑的二人問“阿衡你呢,後不後悔來這兒?”
蘇緯雖然病得不輕,但卻十分堅強,哆嗦著果斷搖了搖頭。
楊臻自然曉得,有季菱在,即便是蘇緯凍傻了也會覺得甘之如飴的。他囑咐了幾句好好休養的話後便拉著周從燕出了屋。
一出屋門,周從燕又被凍得一個激靈。
楊臻把自己還未掛到身上的大氅蓋到她身上說“大小姐平日裡身強體健的,沒想到這麼不扛凍啊。”這件大氅還是剛到昆侖之時顧慕之給他送來的,他不是個怕冷的人,出入都帶著無非是擋擋那些沒必要的風罷了。
“蘇州到臘月也就這個樣兒,我這是千裡迢迢換地兒過冬了。”周從燕自嘲道。
“反正在這裡也沒什麼事兒,要不咱倆先走?”楊臻問。跟方通淮手足情深的是秋逸興,他其實真是對此處無甚留戀。
周從燕靠著他和他一起往回走,她悶聲了片刻搖頭道“你放心把阿衡一個人留這兒?”
“那就等他病好了咱們再走。”楊臻也不願看她整天凍得跟個小雞崽一樣。
“算了吧,”周從燕說,“阿衡正在濃情蜜意裡呢,我可不想掃他的興,再說了你不是打來了不少毛皮嘛,我這幾日趕緊做幾件厚衣裳就是了。我就不信了,姑奶奶我還能被凍死不成?”
“好好好。”楊臻笑著幫她緊了緊大氅的毛領說,“既然大小姐如此英勇,那咱們就繼續待著吧,等你什麼時候想走了咱們再離開這兒。”
周從燕任他把自己裹緊後,轉而捧著楊臻溫熱的手掌暖手道“倒是你,換個色行不行?從前在山下的時候你這一身是乾淨透氣,可如今我眼中到處都是白的,再看看你,我真覺得自己要瞎了。你看你十二師兄,成天穿得花裡胡哨的,多好認!”
楊臻連連點頭,這還不簡單嘛,他道“那就做幾件黑衣裳唄。”
因著周從燕怕冷,左右她都是不願出門的,索性便藏在屋裡連做了好幾日的針線活。先前她就跟著柴心柔仔細學過紮針的功夫,如今總算是讓她逮到了可以大顯身手的機會。
這幾日間,蘇緯有季菱和楊臻的照顧也好得十分利索。等到第七日之時便又能跟著季菱出去亂逛了,不過這回出門之前他卻受到了楊臻的巡查。
楊臻不是來阻攔他的,而是來給他送東西的。
蘇緯接過楊臻遞來的那件黑白相間的大氅問“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