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士頌被梁信扶起來,張羨也看出士頌無恙。
但此刻,他的處境,也顧不上士頌死活。
他在親衛們的護衛下,救回被砍傷的兒子,就已經十分吃力。
想要向西突圍,殺回零陵,隻怕是毫無可能。
西麵的敗兵,帶給他的消息是邢道榮的鐵甲軍,攔在了他想要返回零陵的必經之路上。劉度劉賢父子,已經被人包圍,西麵,根本走不通。
“走,去長沙,長沙太守蘇代乃是為父故交,我兵敗去投,他必然收留。”張羨給受傷兒子鼓勁,希望他不要睡過去。
而後,他親自帶人斷後,且戰且退。
負責守在北麵的區巔,早就得到士頌暗中吩咐,在通向長沙的路上,給他們留下了出口。
讓張羨父子,帶著數百殘兵從這邊殺出。
殺出營地不久,張羨回頭,看了看被火光照亮的夜空,就好像午間的火燒雲一般。
幾度欲言又止後,他歎息數聲。“兒啊!你輸的不冤。士頌用兵狡詐,更兼他手下兵卒悍勇。亂世中,和這種人當鄰居,是我們父子的不幸。”
張懌失血不少,臉色已經變白,但心裡還是不甘,勸道“這次,不過是我們大意了。零陵郡我們經營多年,士頌未必能一戰而下。等我們在長沙借來援兵,便繞路武陵返回零陵,重整旗鼓,必定能和他士頌決一雌雄。”
“也隻有如此了,走吧。”張羨心中歎息。
他經驗老道,知道士頌這種人的可怕。擔心他們父子,怕是此生,都沒有這個機會了。
不過這些話,現在隻能在心中想想,是絕對不能在這種氣氛下說出來的。
零陵軍的軍營內,戰鬥也進入了尾聲。
“公子爺。您沒事吧?”這種粗狂的安慰聲,隻能是來自鮑隆。
在自己手下麵前,士頌可不會失態,微笑道“一點小傷而已,鮑將軍不必掛懷。”
鮑隆咧嘴笑道“公子爺沒事就好,當時我聽見零陵軍喊公子被射殺了,我整個人都懵了,還是陳應勸住我,說現在我們應該全力殺敵,拿下零陵軍糧倉。”
“他說隻有這樣,不論其他方向戰況如何,零陵軍這次出兵桂陽的計劃,必定失敗。我這才耐著性子,和他們一起攻下零陵軍糧倉。”
鮑隆的表述,沒有重點。但意思很簡單,就是在表忠心。
我鮑隆心中,肯定是救援你士頌為第一要務,不過是為了大局,才被拉住的。
士頌心說,沒想到這個陳應居然也是個有見地的將才。
他笑道“陳將軍所說,乃是正理,零陵軍還有抵抗的嗎?戰果如何?”
鮑隆嘿嘿一笑,說道“今夜一戰,我軍殺傷過萬,俘敵三千餘人,餘下五千人左右的殘兵,都集中在輜重營的營區內。”
“他們用輜重堆出了個小的防禦工事,還在頑抗。好像有大將在裡麵指揮,除此之外,再無抵抗的敵軍。”
士頌微笑點頭,拍了拍鮑隆說道“讓大家停手,沒有必要繼續打下去了。我去勸勸他們,讓他們乖乖投降。”
“哈哈哈,公子,對麵那群人叫的可凶了,隻怕是不會投降吧。”鮑隆覺得士頌不過是在開玩笑。
在鮑隆看來,前次俘虜的劉賢軍和長沙軍,全部被士頌砍殺。屍體都是讓桂陽的民夫處理的。這樣的士頌,很對他的胃口。
誰知道士頌把臉一沉,說道“該殺人的時候殺人,該活人的時候活人。殺人的目的,是為了活更多的人,讓更值得活的人,活下去。隻有這樣,殺人才有意義。”
鮑隆聽不懂士頌這話背後的意思,但他看的懂士頌的麵部表情,立刻表示服從。“諾。”
彙合了各部將領後,士頌來到了劉度輜重營地外的工事前,高聲朗道“劉度先生何在,交趾士頌士幼澤,請求一晤。”
正在奇怪士頌軍為何不攻了,劉度便聽到了這聲音。
他帶著劉賢站到了工事上,回道“劉度在此,士公子這是準備勸降了嗎?”
士頌笑道“什麼勸降不勸降的,不過是為了你們父子的前程,還有零陵郡數萬百姓的安危,有些話不得不說。”
“小賊休得猖狂,我零陵軍上下近三萬人馬,你桂陽軍才多少人?這次不過是你偷襲得手,等我家主公聚攏部隊,反攻過來,到時候有你好看!”劉賢畢竟年輕,在他眼裡,現在的士頌,不過是小人得誌而已。
士頌也不急,等他說完,笑著解釋道“零陵軍昨夜被我軍奇襲,死傷一萬三千有餘,我軍俘虜三千,五千多人在你們手上,現在困守輜重營。餘下數千潰散逃命。至於你家主公嘛,我看他帶著幾百人的隊伍,率先拋棄全軍,已經投奔長沙去了。”
“休得亂我軍心!”劉度大聲喊著,告訴自己手下,張羨父子不過是被擊潰,絕對不會拋棄他們的。
“劉度,你不用瞎叫喚了,張羨父子帶著親衛數百人衝擊我在北麵的防禦,直奔長沙,最後逃走的人,還不到數十人而已。而且眼見我將突圍口堵住,他們根本不顧後隊人馬,頭也不會的跑了,要不要我帶幾個人來證明一下啊。”區巔說完,立刻讓手下去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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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頌還是麵帶微笑,說道“劉先生,你乃是零陵大族,若是劉先生父子願意為我效力,我絕對不會虧待閣下。劉先生一家在零陵桂陽兩郡的地位,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你看如何?”
劉度拱了拱手,笑道“士公子,張太守曆任桂陽,零陵太守。尤其在零陵,深得人心,百姓多有擁戴。今日方敗,我便帶著零陵子弟兵投降於你,日後我回了零陵,如何麵對家鄉父老啊?”
“張羨帶出來三萬人,都是零陵精壯子弟,若是這三萬人全部死光了,劉先生又有何麵目見零陵父老呢?”士頌順著對方的話,便反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