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學校吃飯不要錢?我們倆一天就算五毛錢,一個月又是十五塊錢,這就剩二十五塊錢了。買學習用品、買書要不要錢?還有日用品、衣服、鞋子……”
林朝陽臉上的笑容僵在那裡,這麼一算好像還真是。
月入七十塊,居然過的捉襟見肘。
燕京居,果然大不易。
他心中創收的火苗再次熊熊燃燒,如果剛才他興起這個念頭還隻是為了自己的小布爾喬亞生活的話,那麼現在就是為了無產階級的生存在奮鬥。
想了好一會兒,林朝陽的腦子裡卻沒有什麼頭緒。
原因也很簡單,現在是七八年九月,改革開放的風氣還遠沒有吹起來,搞錢可不是個容易事。
做生意肯定不行,一來是沒時間和精力,二來也沒那個本錢。
最關鍵的是現在的做生意=投機倒把,這誰能受得了?
彆說他了,馬化騰來了也不行啊!
當食利階層行不通,現在的選擇就簡單了,要麼出賣技術、出賣知識,要麼出賣體力。
他思考著自己的創收大業,手指有節奏的在書桌上敲打著,吵到了正在認真學習的陶玉書。
“你彆敲了。”
林朝陽收斂了一點,陶玉書收起手頭的《中國文學史》,又拿起了一份報紙來。
是滬上的《文彙報》。
“這報紙也學?”
“這是作業,讓我們給一篇小說寫文學評論。”
陶玉書回了林朝陽一句,將注意力放在了報紙上,上麵的小說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看了,隻是這次為了寫評論文章,不得不逐字逐句的閱讀。
《傷痕》,作者:盧欣華。
這一刻,林朝陽福至心靈。
眼看著就是八十年代了,改革開放雖說如火如荼,但文學的火爆也不遑多讓。
書店門口排著長隊,購書者為了買書徹夜排隊;天安門廣場的路燈下,坐滿了讀書人;情侶約會在英語角,用蹩腳的語言訴說著甜言蜜語……
剛剛過去的十年將中國的文化界轟的滿目瘡痍,一派蕭瑟景象,人民群眾的精神生活空虛的如同黑洞。
很快,在七十年代末開始的文學旋風就將席卷整個中國,無論是乾部、工人、學生,還是男女老少,人們沉迷於文學複興的饕餮盛宴,也因著這樣的貪婪汲取,成就了八十年代文學的輝煌與燦爛。
林朝陽想起了火車上章耀中炫耀的那本《燕京文藝》,那種水平都能刊發,他年輕的時候好歹也是個文青,沒理由不行。
再說了,他不行,致敬一下還不行嗎?
嗡嗡嗡之後,國內知識分子的待遇出現了兩極反轉,這年頭當個文化人那可真是吃香的、喝辣的。
最關鍵的是……
林朝陽看向了正在全神貫注看書的陶玉書,媳婦好像是個用功的學霸,哪怕是為了家庭的和睦,他也得把自己包裝成個文化人啊!
想到這裡,他的眼神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篤定。
沒錯,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家庭的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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