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黃島七天時間,在傅用林和章德寧每天高強度的監工之下,作家們的新作陸續出爐。
這麼短的時間內寫出作品,自然都是短篇小說,其中麵世以後最受好評的是汪曾琪寫的短篇小說《徙》。
小說講的是汪曾琪家鄉的人物,在汪曾琪的小說和散文中對於家鄉向來是不吝筆墨的,而且因為有著長期的、細致的觀察以及濃厚的鄉情在,他作品中的家鄉總是讓人感到親切和清新難忘。
寫完了小說,眾人總算是擺脫了枷鎖,可以衝出賓館這間囚籠,往海岸衝去。
黃島的旅遊資源尚未開發,少有人跡,沙灘上隻有水鳥的爪痕和各種殼類生物,細密的黃沙手感甚好,脫了鞋走在上麵更加舒服。
憋了快一個星期,有兩個人還換上了泳衣跑到海裡去遊泳,遊出去幾十米不見人影,嚇得傅用林和章德寧高聲呼喊,過了幾秒才露出頭。
“真是的!一個個四五十歲的人了,一出來就跟帶著小學生一樣。
就不應該放他們出門,都圈在賓館裡寫就對了。”
章德寧的抱怨讓一旁的林朝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幫編輯心真黑啊!
抱怨完,章德寧又看向他,“你那小說動筆了沒有?”
“沒想好呢。”
這幾天,林朝陽已經不知道用這個理由搪塞她和傅用林多少次了,說得多了,顯得很沒有誠意。
章德寧嘟囔道:“你就裝吧,我還不知道你?”
林朝陽不給她發揮的機會,岔開了話題,“大家的小說都寫的差不多了,咱們什麼時候回去啊?”
“有玉書在這,你還會想家?”章德寧調侃道。
“我這不是為了編輯部考慮嘛。這麼多人人吃馬喂,一天花不少錢呢。”
“什麼都考慮,就是不考慮小說是吧?”章德寧挖苦了一句。
“跟你說正事,你老跑什麼題啊!”
章德寧說道:“明天就走,先去濟南轉轉。在島上關了這麼多天,也得讓大家放鬆放鬆。”
“還算是良心未泯。”
林朝陽評價了一句,惹來章德寧的怒視。
晚上,得知明天就要離開的消息,眾人難免遺憾。來島上一周時間,好不容易寫完稿子想放鬆放鬆,結果第二天就要離開了。
大家忍不住又發了幾句牢騷,章德寧逮住了李拓,“彆人這麼說也就算了,伱有什麼資格說這話?”
林朝陽來島上沒動筆是因為《棋聖》剛在《燕京文學》發表,李拓卻是真正的毫無成果。
這兩年他的重心全在研究電影理論和寫電影評論上,在小說創作方麵已經被同輩作家拉開了差距。
這次筆會,他也沒什麼靈感,寫不出來東西。
他不像陳健功,寫不出來東西,麵對著編輯的催稿還有些愧疚,理直氣壯的說道:我怎麼沒資格說這話了?彆人寫,我也寫了,隻是沒寫出來而已。”
章德寧頓時無言以對,“你可真行!”
“客氣客氣!”
李拓恬不知恥的笑看,引來眾人的哈哈大笑。
翌日一早,眾人正準備出發,傅用林聽說杜鵬程正在青島休養並修改他的長篇小說《太平歲月》,臨時改變了行程,在離開黃島之後來到qd市區,帶領著作家們拜訪這位文壇前輩。
提起杜鵬程的名字,大多數人並不熟悉,但要是提起他的代表作《保衛延安》,許多人應該都有印象。
《保衛延安》是中國當代文學史上首次大規模正麵描寫解放戰爭的長篇小說,後世曾入選“新中國70年70部長篇小說典藏”。
杜鵬程的小說多為重大曆史題材,也因為主旋律的創作內容和風格,讓他在官方價值體係裡享有了較高的地位和評價。
林朝陽隨著大流來到杜鵬程的住處,老同誌對於大家的到來倒是很熱情,打招呼的時候見到林朝陽,他滿臉笑容的誇獎道:“我昨天還在看你的新小說,那部《棋聖》寫得真不錯,有態度!有風骨!”
本來像拜訪老作家這樣的官方行程,林朝陽是不太感興趣的,畢竟大家連麵都沒見過。
但現在林朝陽覺得,能夠聆聽文壇前輩的教誨和指導,這個行程還是非常有意義的。
杜鵬程的誇獎不是客氣話,打完了招呼他便拉看林朝陽聊起了《棋聖》這部小說。
“江南生這個人物很有意思,我看小說能感覺出來,你對這個人物是花了很大心思的,從結果來看,塑造的也很飽滿。
從前期的不問世事,到中期的衝冠一怒,再到後期的舍身取義,寫的流暢自然,一氣嗬成。
情緒上又做到了層層遞進,直到結尾爆發出來,讓人讀完熱血沸騰和感動之餘,也充滿了爽快感。
抗日戰爭這個題材這些年來我們文學界的人寫了很多,但你這部小說以圍棋入手,寫出了新意,寫出了水平。當時是怎麼想著寫這麼一部小說的?”
杜鵬程問寫小說的由來,林朝陽也不好說得太直白,本想用春秋筆法一筆帶過,不想陶玉書卻一股腦的將在燕影廠發生的事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