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81年,大學校園裡的詩歌熱潮愈演愈烈,人人以讀詩、寫詩為榮,還有不少人辦起了學生雜誌。
就以燕大來說,學生們已經把加入五四文學社當成了某種認可,誰加入了五四文學社就是對其文學才華的認可,若是被它拒之門外,對恃才傲物的大學生們來說幾乎是一種羞辱。
陶玉墨早在入學那年的上學期就已經加入了五四文學社,可惜她在文學社存在感一直不強。
“姐夫,前天的朗誦會小查也上去朗誦了,他說他這首詩還要發表呢。後來我問他,他說是你給他推薦到《燕京文學》的。”
林朝陽看著小姨子,問道:“你什麼意思?”
陶玉墨嬉皮笑臉的掏出幾張紙,“這是我自己寫的詩,你幫我看看能不能推薦給雜誌。”
“想發表你自己投嘛!”
“你給我看看嘛,有你把關,我不是更容易過稿嗎?”
耐不住小姨子的央求,林朝陽翻了翻她的大作。
陶玉墨寫詩的風格很符合她的年齡和性格,幾首詩都是短詩,風格清新,略顯造作。
比如這一首《春天》:
柳絲輕拂,花瓣在風中起舞
朦朦的細雨織成網,捕撈著碎落的時光
燕子飛過的天空,蔓延著詩意的烏雲
我在橋上眺望
無儘的溫柔,在細沙沙的期盼中靜靜鋪展。
“姐夫姐夫,怎麼樣?”陶玉墨迫不及待的問林朝陽。
沉吟了片刻,林朝陽說道:“還不錯。”
“怎麼個不錯法,具體說說。”陶玉墨的表情裡滿是期待,就差沒把“好好誇我”這四個字寫到臉上了。
“文字具有一定的美感,風格清新,情感細膩。”
聽著林朝陽的誇獎,陶玉墨的臉笑得像朵胖菊花,強壓著笑容說道:“哎呀,也沒有那麼好,缺點也有不少的。”
“嗯。堆砌詞藻,矯揉造作,毛病確實不少。”
陶玉墨臉上的笑容僵在那裡,“姐夫,你怎麼這樣啊?”
“我咋了?”
“你剛剛還誇我呢!”陶玉墨委屈道。
“剛才誇的是優點,這會兒說的是缺點,不矛盾啊!”
陶玉墨有些生氣的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把詩稿收回來,“算了,不跟你說了。你一個寫的,懂什麼詩歌?”
林朝陽笑了笑,也不在意,還有心想逗逗小姨子,問道:“你不是想發表嗎?”
聽到這句話,正想起身的陶玉墨停下了動作,臉上忍不住露出幾分期盼的表情。
“能發表嗎?”
“投個市級刊物,估計問題不大。”林朝陽說。
陶玉墨頓時冷下了臉,“哼!瞧不起誰呢!”
說完,轉身去了自己房間。
陶玉書埋怨道:“你說你逗她乾什麼?”
“開個玩笑嘛!其實寫的還可以,再多點真情實感,少點矯情,發表也不是不可以。”
夫妻倆正說著話,陶玉墨又從房間走出來,估計是氣消了,問道:“投市級刊物真能用?”
陶玉書不禁失笑,“你可真是沒有骨氣!”
陶玉墨狡辯道:“這怎麼能是沒有骨氣呢?我是初學者,投個市級刊物不是很正常嗎?”
陶玉書搖了搖頭,不再說話,林朝陽說:“肯定行。”
聽到他的回答,陶玉墨點了點頭,“好,那我去投稿。要是沒過稿的話,哼哼……”
她奶聲奶氣的威脅毫無威懾力,甚至讓人想笑。
“你投稿不過還成我的罪過了?”
“怎麼不是你的罪過?小查寫的詩你都能給人家推薦,到我這你不幫我改就算了,還打擊我的信心。”
“不是你讓我給你把關的嘛,我是實事求是啊!”
“那你……那你……”陶玉墨一臉委屈巴巴的表情,“你就不能給我改改?”
“我給你改,那能有什麼進步?你聽說過哪個作家、詩人的作品是讓彆人給改出來的?”
說到改稿這件事,林朝陽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陶玉墨有些敬畏,嘟囔著:“不給改就不給改嘛,凶什麼凶?”
“行了!”陶玉書聽了半天,終於出聲,對妹妹說道:“你要真想發表,那就端正態度,好好寫自己的東西,彆總指望你姐夫。”
“自己寫就自己寫,你們等著吧!”陶玉墨說完又鑽進房間。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露出苦笑,陶玉書說道:“這丫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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