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的根》發表大半個月時間,影響力持續發酵,又有《中國文學的震撼發聲——記“涿縣宣言”的誕生》這樣具有強烈煽動性的文章推波助瀾,關注者越來越多。
關注的基數越來越大,讚成者多了,反對者自然也多了,四月份開始各地的報紙、雜誌上已經開始出現了反對尋根文學的文章。
除此之外,各地的官方喉舌也開始發聲,對於尋根文學的評價也是兩極分化,讚美、批判皆有。
這種情況在八十年代再正常不過了,整個國家都在摸著石頭過河,除了最高層的領導對於某些關鍵事務的一錘定音,沒人能做到對於新鮮事物趕儘殺絕。
這不僅是膽量的問題,也是現實的製衡。
在這樣的時代裡,就是會有各種各樣的聲音並存,它不見得是什麼好事,但要說壞,也談不上。
李杭育回到家鄉後,將他所寫的那篇《理一理我們的根》投給了《滬上文學》並順利發表,引發了不小的反響。
這篇文章是繼《文學的根》之後,尋根文學的又一有力文章,在一定程度上充實了尋根文學的豐富性,也給尋根文學如今的熱鬨局麵添了一把火。
尋根文學的風潮仍在不停的刮著,林朝陽這個首倡者經曆著讚美,也遭受著詆毀,暫時對於他本人沒什麼影響,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靜。
清明後的周日,他帶著妻兒去圓明園玩了一圈,然後去陶家吃晚飯。
吃飯時,家裡人少不了要關心關心最近外界的那些聲音,林朝陽表現的十分泰然,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陶玉成豔羨道:“你現在的影響力可太大了,隨便發了一篇文章,竟然能引起這麼大的討論聲。再發展發展,我看不比前年張華救老農那事影響力小。”
林朝陽搖搖頭,“不能這麼比。張華那件事是有著社會性影響的,關係到社會倫理。我們這個討論,實際上還是集中在文化界。”
陶父向來欣賞林朝陽這種處變不驚的定力,但他聽著林朝陽的話,還是笑著說道:“你也不用謙虛能影響這社會上的某一個領域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一家人閒聊著天,門口響起動靜,是陶玉墨回來了。
陶母一見她,臉色頓時拉了下來,“你還知道回來!”
陶玉墨見大家已經吃上了,臉上陪笑,等她坐在後,陶玉書問她:“你去哪兒玩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聽著陶玉書的問題,陶玉墨彆扭的說道:“姐,我都二十多歲的人了,你們能不能彆老這麼管我?”
“我問問還不行了?”
陶玉墨張了張嘴,見母親正神色不虞的看著她,她無奈的回道:“看電影去了。”
“杜峰那?”
“嗯。”
陶母忍不住說道:“他那是做生意,你總去占那個便宜乾什麼?”
“我又不是不給錢。”陶玉墨反駁道。
陶母冷笑一聲,“你給錢?”
陶玉墨的表情有些心虛,“確實給錢了。”
她確實給錢了,隻是杜峰沒要而已。
自家妹子來看個電影,杜峰哪裡好意思要錢。
陶玉墨倒不是不明白事理,隻是那些電影實在太好看了,彆的地方暫時又看不到,她隻能厚著臉皮去蹭電影了。
最近她隻要有時間就會撲到杜峰的錄像廳去,一看就是一天,都快把杜峰帶回來的那些錄像帶全看過一遍了,樂此不疲。
因為陶玉墨的回歸,餐桌上的話題拐到了杜峰的錄像廳上。
大家聊了一會兒,陶玉成突然問林朝陽,“朝陽,玉墨說杜峰那錄像廳現在生意挺火爆,說你之前還說這生意做不了兩年?”
“不是做不了兩年,而是暴利時期不會太長。”
林朝陽觀察著大舅哥的神色,見他有些蠢蠢欲動,就知道他肯定是見錄像廳這生意火爆,心思活泛了。
果然,陶玉成說道:“你說要是在我們這塊開個錄像廳,生意應該很好吧?”
林朝陽點點頭,“肯定的。周圍這麼多大學,學生們沒什麼錢,但在嘗試新鮮事物上是很舍得花錢的。”
陶玉成又說道:“我們單位這個月有個小年輕辭職下海了,說是去南方做生意了。”
趙麗一聽這話立馬反對道:“你彆想一出是一出了,做生意是那麼好做的?萬一賠錢了怎麼辦?”
“錄像廳這生意現在是閉著眼睛撿錢的階段吧?”
陶玉成說著這話時,眼睛是看向林朝陽的,明顯是在詢問他的看法。
林朝陽如實道:“確實。”
聽著他的話,陶玉成一下子來勁頭了,為自己的卓越眼光產生幾分自得。
他正要繼續開口闡述闡述自己的創業想法,不想陶父卻開了口。
“錄像廳這事不能乾。”
陶玉成本來滿臉興奮,聽到父親這話,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為什麼啊,爸?”
“你要開錄像廳,自己有錢嗎?”
陶玉成臉色尷尬,搖了搖頭。
“本錢得找我和你媽借,找朝陽問計,再請杜峰幫忙買設備。
你的生意做起來是容易了,借的卻是彆人的力。
更何況,杜峰現在乾的就是錄像廳,你這是在占他的便宜。
你要下海,我和你媽沒意見,但前提得是自食其力。”
陶父表情嚴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