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中國地廣物博,有那麼多琴可以學,她卻偏學這麼個西洋玩意兒,這不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嗎?我不是很讚同。”陸博然說起年輕時候的事情,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她要彈這個,我就偏不如她的意,給她搞亂,把她的琴鍵弄亂。把鋼琴弄走調。但是她除了剛開始的生氣了一天,後麵幾次都沒有生氣。
我就覺得十分沒意思,每次她一彈琴,我就在她麵前畫畫。畫山畫水,畫樹畫草,有時候也畫一畫她。”
完全就是兩個年輕男女之間的曖昧故事。
“可是後來有一天,她彈完一支鋼琴曲之後,卻突然跟我說她要去當護士,跟隨前線的戰士一起保家衛國。”
說到這裡,陸博然眼中的柔光被淚光代替,房間裡沒有一點多餘的聲音,寧絲雨的情緒也完全被他帶動了。
那個年代,戰火紛飛,華國正處於戰爭帶來的水生火熱之中,無數熱血兒女積極響應號召,前赴後繼地奔赴未知的命運,用鮮血鑄就生的長城,用身體堵住敵人的炮火,他們的靈魂永遠高潔、永垂不朽。
無數人的英勇就義,才換來現在的和平與安寧。
她很佩服畫中的那個女孩子,勇敢又義無反顧。
“我怎麼能放她一個人去,拌嘴的日子還沒過夠呢。”陸博然輕聲說道,“我想要追出去的決定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對,我是偷跑出去的。等我追到那裡的時候,她額頭纏了好幾層紗布,卻在給彆的人包紮傷口。那一刻,我好像看見了一束光,一束能夠照亮我生命的光。”
後來,戰事結束,兩個人就自然而然地結婚了,後麵的故事陸博然就不說了。
她走得很早,沒見過她自己的孫子孫女,那麼狠心地把他一個人丟在了這裡,任憑時間的風霜吹白他的頭發,吹皺他的皮膚。
他變得一點都不帥氣了,而她停留在最鮮活的時間裡,永不褪色。
寧絲雨的心情有些低落,她從沒有聽陸錦承提起過他奶奶,隻說是很早就去世了,他沒有見過。
寧絲雨一直很好奇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才能做陸爺爺的妻子,為他生兒育女。
現在她是見到了,隻是見到的是一副畫。
所以,顯而易見的,這件旗袍是陸錦承奶奶的東西,被保存得這樣完好,足以見得陸博然的細心和珍視。
她差點就弄壞了這件衣服。
要真是那樣的話,那可真是罪過啊!
陸錦承拍拍她的手背安慰她放輕鬆。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老了,這件衣服卻依舊鮮亮,就像她一樣。”陸博然看了一眼那畫,目光落在寧絲雨的身上,“你讓我又一次想到了她,好像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麵前一樣,謝謝你,絲雨。”
寧絲雨被他這聲謝謝嚇得直接站了起來,“能夠讓爺爺開心,我真的很開心,當不得爺爺一聲感謝。”
陸錦霄撇撇嘴,從故事中回過神來的他又有些看不上寧絲雨了,穿著這件衣服又能怎麼樣呢?
“這件旗袍還是還給爺爺吧,我怕保存不好,弄壞了。”寧絲雨實在是不敢要這件衣服,它對於陸博然來說真的太重要了。
“既然給了你,那你就留著吧。”陸博然和藹地笑笑,“我累了,要去休息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說完,蕭伯就跑過來,扶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