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堇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是這個家庭的旁觀者。
她沒有享受過母乳的甘甜,成長的記憶裡充斥著冷冰冰的奶瓶和仆人們的冷漠照料。
裴鄴的降生,更是將裴堇的邊緣化推向了極致。
儘管身處物質豐富的裴家,她和弟弟所經曆的成長環境卻宛如兩個世界。
裴鄴在溺愛中無憂無慮地長大,而她總是被迫退讓,幼時的記憶裡滿是弟弟蠻橫的身影,玩具、美食,隻要是裴鄴想要的,她隻能默默退後,撿拾他遺棄的碎片。
裴家的財富,自始至終都與裴堇無關,那是一種被刻意隔離在外的冷漠。
在香港求學的日子裡,她曾試圖切斷與那個冰冷家庭的一切聯係,但親情的紐帶終究還是將她拉回了那個令她窒息的環境。
與陳景洲的婚姻,讓她在某種程度上繼續承擔著裴家的責任,無數次在背後默默扶持著那個搖搖欲墜的家。
而今,麵對弟弟的一次次失敗與危機,裴堇再次站了出來,甚至願意付出自己做母親的權利來填補這個無底洞。
郭以玨的每一句話,都如寒風般穿透她的靈魂,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
“怎麼,說到你的痛點了?”
郭以玨的聲音裡藏著複雜的情緒,既有著刺痛她的快意,也有著難以言喻的痛楚。
“你不是很堅強嗎,還會哭?”
郭以玨的目光停留在她臉上蜿蜒的淚痕上,心中五味雜陳。
他的憤怒與心疼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他自己也難以解讀的情感旋渦。
看著裴堇抬頭望向自己的那一刻,兩人的眼神在空中短暫碰撞,她喉嚨間仿佛卡著千斤重的石頭,任何反駁的話語都被這無形的重量扼殺在了喉間。
的確,她在郭以玨麵前從不曾哭泣。
她學會了在人前偽裝堅強,即使是在他麵前,那個曾經給予她無限溫柔與庇護的人。
郭以玨對裴家的一切了如指掌,曾經的他,在香港的日子,會因為裴家對她的不公而憤慨,用儘所有力氣去嗬護她那顆被忽視的心。
那時的他,陽光而熱烈,毫不掩飾對她的偏愛,即便外界笑他是“戀愛腦”,他也甘之如飴。
可現在,他變了,變得尖銳而挑剔,那些溫柔的話語被尖酸刻薄所取代,仿佛過去的承諾與溫暖都不曾存在。
裴堇清楚,這種冷漠與疏離,她亦難辭其咎。
是她選擇了離開,是她選擇了與陳景洲結合,也是她自願一次次深陷於裴家的泥潭中無法自拔。
“我說話你聽不見嗎?”
郭以玨見裴堇隻是默默飲泣,心中的煩躁與不耐如野草般瘋長。
在他眼中,裴堇的淚水顯得那麼多餘,仿佛是在訴說著一份他無法理解的委屈。
這一切,不都是她自己選擇的結果嗎?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