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嗎?”晚上八姐發來微信,“忙什麼呢?”
“剛從醫院回來。”曾衛國回道,“我媽腦梗複發又住院了。”
“嚴重嗎?”
“比上次嚴重。叫了護工照顧。一天兩百二。”
“我可以過來照顧阿姨啊!”
“暫時不用。先謝謝你!你怎麼樣?”
“想你了!”
“我看你是欠揍了!兔子怎麼樣?”
“是呢!說兔子好奇怪啊!好多兔子還活著。好像不怎麼死了。想不明白。”
“有什麼不明白的?一次疾病大流行,老幼病殘會死掉,優勝劣汰,自然法則。剩下的都是強壯的抵抗力好的。為什麼新冠死的大部分都是老人,也是這個道理。”
“我以為都會死光呢!看來還是有希望!”
“兔子生命力強著呢!你沒聽說澳大利亞兔子泛濫成災嗎?”
“嗯。邊牧賣了十二隻。價格八百,都賣給粉絲了。我每天都在直播,一天能掙五六百塊。”
“還有兔子賣嗎?”
“不是。是粉絲打賞。”
“哦。”
“主人,我過去好嗎?我可以陪你照顧阿姨。”
“等出院再說吧。”
“什麼時候能出院呢?”
“一個星期吧。情況穩定就可以了。”
“哦。”
曾衛國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十二點多了。
“沒什麼事早點休息吧!”
“是。主人。”
曾衛國感覺有點疲憊,洗了把臉就上床睡了。可是怎麼也睡不著了。想起了在北方母親年輕時候的樣子,想起了自己尿炕挨母親打的時候母親生氣的樣子,想起了母親洗衣服的樣子,想起了退休後母親買菜、做飯的樣子。母親胖了,衰老了,背也駝了。可是從來也沒有想到母親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下午衛英把母親從頭到腳洗了一遍。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腫的像桃子。
“你怎麼了?”和衛英小心把母親安頓到病床上,小聲問道。
“也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就是不停地往下流。”衛英一邊擦眼淚一邊說,“沒想到老媽變成這個樣子,感覺媽好可憐!給媽找個保姆吧!”
衛英湊到曾衛國耳邊小聲說,“媽褲襠裡都是屎,她自己都沒有感覺。一個月可能都沒有洗過澡。這種事你插不上手,叫我也乾不了。”
“找一個吧,我沒意見。”曾衛國說。
“需要護工嗎?”隔壁床的上了年紀的女護工插嘴問道,“我老鄉剛好有空。”
“做過這個嗎?”衛英問,“有經驗嗎?”
“在這個醫院做三年了。”女護工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說,“可有經驗啦!”
“那就叫過來看看。”
女護工打電話叫老鄉過來。用的都是聽不懂的方言。
“你老家那裡的?”曾衛國問。
“貴州的。”女護工回道,“我在這做五年了。有好幾個老鄉都是我介紹過來的。”
“一個月多少錢?”衛英問。
“我們是按天算的。一天兩百二。”
“不錯啊!一個月六千六。”曾衛國說道。“我們一個月的工資也就三、四千。”
“剛開始也就三、四千,一點點加上來的。”女護工說,“行例是這樣。”
曾衛國想起了自己上班的時候,預防接種外來的兒童是本地兒童的三倍。安徽的最多,其次是四川、江西、貴州、雲南的。貴州的最窮最落後。有一個母親帶著三個娃,一次預防針都沒有打過。怎麼動員勸說都沒有用,就是不打。竟然還說出“我們從小到大從來沒打過針,從來沒生過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