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多裡外,東澤郡西北角就是此行之目的地。此去褐澤恰好要經過澄湖,過了澄湖再翻過偏鳴山就是了。
二女操舟漂於澄湖上。湖水清澈卻又深不見底,沿岸山石奇俊,樹木繁森,更有那亭台樓閣倒映水中。
突然,易蘭手持“異靈珠”麵露驚喜,高聲喝道“何方小妖,速速顯形!”
一老頭鑽出水麵,“小神躲澄見過南嵐郡主!郡主來此找上本神,不知是否是靈王授意。”來人頭骨奇異,個頭不高。應該說他不是人,而是神。這不影響他認得廣靈王的親侄女。
易蘭打量著此“奇人”,說道“澄湖水神,失敬,失敬,本郡主以為撞見了妖精。”
想不到這異靈珠倒也管用,妖精沒撞見,誤打誤撞請出一尊神來。
“若無旨諭,本神告辭!”躲澄眼珠子一動,頗有些擬人化,說著就要沉入水中。
易蘭好不容易逮住一神,“且慢!上神可知妖精去向?”
“司職之外,還請自重!”這躲澄竟然不給麵子。
“沒人性!”易蘭突然就口吐芬芳,雖然她說了句大實話。
小小凡人,竟然對大神不敬。湖水一陣翻騰,躲澄的聲音傳來“神雖無性,位比仙尊,凡人不敬,吾有懲戒之責。”二女人仰舟翻,毫無反抗之力,轉眼便成了落湯雞。
二人狼狽,好容易才擺正了飛舟。易蘭驚呼“糟啦,異靈珠不見了!”
彩霞見小主子急得團團轉,疑惑道“異靈珠為何物,該不會掉湖裡頭去了?”
易蘭急道“異靈珠可是仙家異寶,可感應非人之靈。父親睡著時,我摸來的。”
彩霞聞言嚇得半死,這小祖宗又闖下了如此大禍。無奈之下,二人做了些準備然後遁入水中。
慢慢深入,二女心卻涼了半截。澄湖奇深,水下世界甚為廣闊,人入其中便如螻蟻,這異靈珠更是藐若塵埃,哪裡還有半點蹤跡。
湖底丘巒起伏,珠光藻繪,一眾水族頗為自在。初時見什麼都像異靈珠,半日之後,二女漸入絕望。八方之景有如傳說中的水晶宮,隻恨靈族難覓,否則也好找來問問。
二女遁出水麵,鬱憤難平。如此反複,半月之後,易蘭基本已絕了念想。彩霞嘴上不敢吭聲,內心也是七上八下。這還真是個惹禍的主!
飛舟上,主仆二人無聲互視,對方積鬱都顯在了愁眉上。
澄湖北岸,山崗上有一長亭。彩霞瞅著澄湖正在發呆,易蘭則臥在亭邊假裝睡覺。壺界天姬何其尊貴,此番遭遇可以說生平首遇。
神可沒有七情六欲,管你是誰,神隻按規則行事。人也沒必要與神去計較,神與路邊一石頭最大的區彆是,若是踢到石頭,人倒是可以碎石以泄憤。
偏鳴山腳下有個坊市,名為偏坊。彩霞在偏坊中租了個劫天府,易蘭一反常態,足不出戶靜坐了一整日。人一旦抑鬱成疾那可不是鬨著玩的,若是如此那歲姬還不吃了彩霞。
第二日,彩霞請來藝班子,山珍海味也不帶重複的。易蘭一副目不識人,食不知味的樣子,可把彩霞嚇壞了。
有一雜耍名為“大戰鯉魚精”,演的是人魚對打的場麵。據說這事幾百年前就發生在澄湖。這是真人真事。易蘭這下來了興致,彩霞也是若有所思。
此去東南三千裡,距東澤郡邊沿幾十裡處,霽林山上有一劫天府名為“霽月清風”,開山祖師有“清風仙子”的美譽。人魚大戰的傳聞就與這位美仙子有關。
躲州之“三秀山”,指的是“常林山”“常青山”“霽林山”。常林與常青二山在太海郡內,霽林山在東澤郡內。三山共圍一帶,朝水正好流經了這地帶。
太海、朝海與東澤三郡正好交界於此。靈芝一年三花,有三秀之稱,加之三山確實秀甲一方,“三秀山”之名由此而得。
傳聞小魚精禍害東澤女,清風仙子大鬨錦鯉宮,之後決戰老魚精。一戰成名後清風仙子的霽月清風府得以發展壯大。此為躲州東澤郡內流傳的一段佳話。
偌大個澄湖,翻來找去哪有什麼錦鯉宮。易蘭決定往霽林山走上一遭。
有劫仙拜見清風老祖,府中人不好怠慢,一名叫李子然的六九之人接待了易蘭主仆。交談一番,易蘭總算是搞清了狀況,原來清風仙子不在府內。李子然引二人參觀了一番,還給客人安排了住房。
三秀宗是此間之大宗門,雖然與五大宗門無法相提並論。三秀宗之南秀一脈在常林山,東秀一脈在常青山,霽秀一脈在霽林山。
幾百年前清風仙子與林賦有交好,得到了寧宗奇傀尊者的支持,霽月清風府這才得到了霽秀宗的庇護,也因此壯大起來。
此番好不湊巧,清風仙子做客寧宗已有些日子,卻不知老祖何時歸來。
某日黃昏,高台上,李子然單人靜立,目了遠方。易蘭主仆飛身而來,相互見禮後,易蘭直入主題。她要尋找錦鯉宮,幾日下來這清風老祖歸期不明,就不知李子然是否有些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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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人為樂,李子然哪有這心思。無奈下,易蘭說自己有大人物做靠山並許下些好處,利益當前隻望這李子然有些心動。
一番思索後,李子然語出驚人。其師命珠已滅,寧宗卻有來人說,清風老祖此刻正做客靜寧宗,叫李子然不必疑慮,稍等些時日其師自當返回。
李子然大感愁慮,自家憑師尊之威名依附於霽秀宗,師尊已殞,樹倒猢猻散本是常理,寧宗難不成想玩偷梁換柱,想霸占這霽月清風。麵對師尊傳下的道府與可能存在的陰謀詭計,李子然陷入了兩難之境。
說到此處,李子然閉口不語,隻看眼前人會作何想。易蘭總算是明白了,前麵許下的好處不是不誘人,這李子然卻有彆樣心思。
易蘭眉頭一皺,靜寧四尊威名赫赫,此事多半與奇傀有些牽扯。
待易蘭深思一番後,李子然再次開口。若是奇傀尊者想要徹底控製清風府,李子然另提要求。若是奇傀隻是圖利,李子然希望清風府繼續由他自己傳承。哪怕成為傀尊的傀儡,總好過丟了師尊的基業。想是如此想,可這霽月清風府如何提得起人尊興趣。
易蘭再次尋思起來,這李子然其實已有意透露了一些心思。此子不敢指望所謂大人物為彆人與奇傀去較勁,這有點難為人。李子然言下之意最好是一切如故。他心頭如同壓著兩塊大石,一是未來的假老祖可能會采取的內部清理,二是霽秀宗的疑心。
這清風仙子究竟何人,其實已經不難猜出,可惜易蘭是曉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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