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他幾乎將所有的時間都傾注在了學習之上。行軍布陣,本就是他心之所向,自是勤加鑽研,未曾有過絲毫懈怠。
武學方麵,則是源於母後的殷切期望。當年,母後為了保他性命,不被有心人謀害,暗中為他請來了一位高人傳授武藝。
那位高人對他極為儘心,甚至不惜跟隨他輾轉於各個戰場,隻為能讓他在武學之路上不斷精進。
陳符,卻也隻聽他母後之言,即便後來母後離世,他依舊每日堅持督促顧他學武,直至他學成,這才如同完成了一項重大使命一般,悄無聲息地從他身邊離去。
至於那為君之道,則是二皇兄的執著。彼時的他尚未有反抗二皇兄的能力,也不願看著二皇兄因皇長兄的離世而看輕生死,隻能逼迫自己拚命的學習。
可是為君,從來不是他所願,他是母後第三個兒子,上有皇長兄仁德兼備,又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下有幼弟顧南州,聰慧伶俐,最能討得母後的歡心。
再不濟,還有蕭妃所出的六皇子顧南謹。
據說出生時,他便被欽天監的柳監正斷言命格非凡,將來必能成就一番大業。
所以儲君之位,怎麼也不會輪到他一個出生的時候,母後早已失了寵的七皇子手裡。
他原本以為,自己這一生,不過是做個閒散的王爺罷了。
或馳騁於沙場,儘情揮灑豪情;或醉心於詩畫,約著狐朋狗友,悠然自得。
偶爾為朝堂分憂,卻不必承擔那萬斤重擔。
待皇長兄繼承大統之後,再給他分封一塊富庶之地,他便過著瀟灑又自由的一生。
也可以再有幾房妻妾,添幾個孩子,最好是有個貼心的女兒。
然而,命運的輪盤悄然轉動,開始將他推向了那個他從未渴望過,也從不想要的位置。
開始他也認同二皇兄所說的那般,要為母後和皇長兄複仇,討回公道,所以一心都撲在武學之上,勤加苦練。
直到那年,他驚悉害死柳兒的人竟然是二皇兄,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些年,二皇兄不過是將他當作了能夠實現他的願望的傀儡罷了,想要利用他去完成自己無法達成的執念。
在二皇兄眼中,他顧南殤就不該有任何弱點,更不能有在意之人,哪怕這人隻是一個曾經一直在東宮照顧他的柳兒,也不可以。
柳兒離開的時候,他傷心、自責了許久,那是見證他在東宮成長的人,是他轉身凝視,便可以輕易回憶起皇長兄的音容笑貌的人,可是……就這樣被二皇兄,設計成了冤魂。
僅僅是因為,他動了要將柳兒接到府裡的念頭,便惹來了這場災禍。
自那以後,他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眼中再不見一絲的軟弱,同時也收起對所有事和物的喜歡。
行事作風也變得越發狠戾起來。
尤其是在曆經戰場的洗禮,看了太多的生離死彆之後,他的心愈發變得冷漠無情。
他曾一度以為,自己會就此孤獨終老。等找到殺害皇長兄的凶手,再為母後恢複應有的尊榮,他便算是完成了一生的宿命。
至於那皇位,他壓根就不稀罕,不過,他既然能做二皇兄的利刃,自然也能成為阿州的助力。
至少阿州被他們教的很好,除了有些軟弱。
但是那又有什麼要緊呢?
有他和二皇兄在,阿州若是成了北滄之主,應當也是能做的極好的。
可是現在不同了,他有了想要非保護不可的人。所以,他必須要成為站在權力最頂端的那個人。
唯有如此,才能讓他心心念念想要保護的人,不被世俗的規矩所束縛。讓他喜歡的人能夠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身旁,而不是淪為被人詬病的對象。
他不舍得他受這樣的委屈。
最後,顧南殤並未陪著簡直一起去審簡橫。隻是聽簡直提及,白天跟簡橫在一起的那個人,是簡橫在南邊賑災結束後結識的,對他有過救命之恩,隻是個普通百姓。
在簡橫逃回錦越的途中,一路上也是與這人相互扶持,曆經千辛萬苦才回到了錦越。
那人還有一位雙目失明、身體欠佳的母親。
據說,他們原本並非南邊的人,是逃難到南邊的。那雙眼睛,也是在逃難之時,因思念生死不明的長子和女兒,哭得太多,從而落下了病根。
之所以陪著簡直一起到錦越,是因為聽簡直說家裡有位神醫,或許能夠醫治好他母親的眼疾。
隻是簡橫回來的時候,本就身體虛弱得厲害,需要調養休息數日。
加之簡家被宋子溫軟禁在府邸,正值多事之秋,他也不敢貿然求蘇木救人,生怕會牽連到他們。
再後來,禁令解除了,可北滄軍卻又兵臨城下,兄長不知為何被嚇得容顏色憔悴,蘇木一心都撲在了兄長身上,簡橫自然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再給蘇木添亂。
直至這幾日聖旨下達,得知兄長會隨南寧侯北上,蘇木大概率也會跟著一同前往,所以他這才趕忙把人找來商量此事。
“蘇神醫可同意去了?”顧南殤看似漫不經心地隨口問道。
“空青,明日一早就陪著阿橫去給人治病,怎麼說也是救過阿橫的,我本想著明日一道去,隻是怕抽不出時間。”簡直麵露難色,言語之間流露出些許無奈之意。
“無妨,母親明日不是會親自去登門致謝?”顧南殤伸手拍了拍簡直被他握著的手,寬慰道,“我們這幾日就要離開了,也該讓簡橫自己處理一些事情了,他都一個人去了南邊,你還擔心什麼?”
最終簡直沒去成,倒是陪著顧南殤在府邸鬨騰了一整日,等晚間簡王氏帶著簡橫回來的時候,他已經蔫蔫的,早早就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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