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開始,他和鬆田陣平的關係進度條突然就往前竄了一大截——如果有那種東西的話。
人情這東西是很難說得清的,時杭也沒有逐幀分析的習慣。
所以在鬆田陣平奪過他的手機,把他的電話號碼存在時杭的手機裡時,時杭還是有點驚訝的。
“你連密碼都不設?”鬆田陣平把手機還給時杭,“而且這個按鍵反應速度……這手機是你自己組裝的?”
“很懂行嘛。”時杭笑著撥出剛才被輸入的那串號碼,鬆田陣平的手機鈴聲響起,又被他瞬間按下。
“這樣就行了。”說這話時,鬆田陣平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好像有在認真的試著走出來,不過,看起來收效甚微。
但和當初的時杭一樣,鬆田陣平並不是什麼過於脆弱敏感的人。隻要給夠他時間,或者讓他做點什麼,用以結束對已故之人的諾言。他總會接受這一切。
懷念和悲傷不會淡去,但遲早他會習慣,並帶著這份遺憾一起向前。
——前提是,有那個時間。
時杭是在紀羽死後的第二年,在去給老紀掃墓的那一天去世的。
說來也是他倒黴,打小他周圍全是警察,擒拿格鬥甚至於追蹤和搜證都練得相當專業。
誰知道那個在火車站持刀傷人的凶徒,懷裡還有第二把刀。
時杭是真的沒防備這個,第一刀就非常不巧的捅在了他的要害上。
那人或許不是精神病,但一定是個瘋子,一群人都沒能把他拉開。
如果沒有這一茬,或許時杭還在自己原本的世界,慢慢的學會建立新的人際關係,學著去修補自己靈魂上的缺口。
但他死後穿越了,新的世界沒有給他做這些的機會和環境。
隻能說,人生充滿了意外。
拉結爾必須堅定、冷靜。
時杭?時杭怎麼樣不重要。
他所有的行為模式,都是基於「拉結爾」這個捏造的人格延伸而出,而非出於時杭本人的性格和行為習慣。
於是,時杭本人死在二十三歲的深秋,僥幸死而複生,人格卻再也沒得到機會繼續成長。
——所以他非常不要臉的在個人資料上寫自己二十四歲。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自己二十四歲的時候應該是什麼模樣,但總歸不會是“拉結爾”這種善於蠱惑人心的boss。
時杭小學參加過演講比賽。等比賽完回到家裡後,他整個人都要羞恥得鑽到地縫裡了,在人前的淡定純屬硬撐。
厚臉皮總是能磨煉出來的,但他二十三歲的時候確實還做不到。
在森塔羅斯時,在每一個要扮演心思深沉、手段果決的拉結爾的日子裡,他都要在腦子裡瘋狂研究對手們每句話的深層含義,以及自己這句話會透露出怎樣的信息。
然後,最重要的,在夜裡為自己那煽情的發言和肉麻的比喻,在地上摳個城堡出來。
鬆田陣平好像很喜歡發短信息。
這幾年網絡交流也算有了初步的發展,隻是移動端的硬件跟不上,還隻能用郵箱。
雖然在機械方麵有著相當的天賦,但鬆田陣平意外的更喜歡用手機自帶的短信交流。
時杭原本不清楚這些,不過接觸的多了,他經常會看見鬆田陣平拿個手機在那發消息。
然後爆炸物處理小組的其他人縮在一旁,看起來大氣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