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南郡。
一輪圓月將銀輝灑滿了枝頭小路。
“兩位公子，這邊走。”
一名身著秀麗服飾的丫環提著一盞橘亮的蓮花燈籠在前方帶路，她的身後跟著兩襲青衫，兩人年紀都不大，約莫二十五六。
幾人穿過一扇圓形院門，繞過一條長長的走廊，便來到了一處大宅子門口，這裡是蔡府西園，空曠無比，僅僅是臥室就占地達到了六畝之多，百多間房舍，絕大多數房間都是空置著的。
整座府邸就更大了，占地足有百畝有餘，樹蔭森森，滿地細碎的金光，地麵都是用上好的青磚鋪就，整座府邸布置極為講究，華麗而又不失世家大族風範。
這便是荊州六大名門望族之首的襄陽蔡氏家主蔡瑁的住處了。
“公子，到了！”
最終幾人在一間小院門口停了腳步，領路的丫環側過身子，抿嘴笑道“家主已在裡麵等候多時。”
“有勞！”一人嗓音溫醇地拱手謝過，便率先一步踏入了房門，另外一人同樣朝她淡笑後緊隨其後。
走進了院子，院子裡有一株枝繁葉茂的槐樹，足有三四丈，巍然矗立，樹葉在月光下微微搖晃，搖曳生姿。
在這棵槐樹的不遠處，有一處亭台，那裡閃爍著燭火，此刻那裡已有人在獨自飲酒。
“子柔、異度，你們來啦，快快入座！”一道身影長身而起，朝兩襲青衫男子微笑道。
隻見這人年約三十五，身高七尺五有餘，肩膀寬闊，皮膚微黃，雙眼細長，高而挺直的鷹鉤鼻讓他看上去有些奸詐，這便是蔡瑁了。
而他口中的子柔、異度，便是名聲僅弱他們一籌的蒯良、蒯越兩兄弟了。
“讓德珪兄久等了。”蒯良朝蔡瑁拱了拱手，笑著坐下。
“無妨，我也才忙完手中事務不久。子柔、異度，快些嘗嘗這新釀的美酒如何？”蔡瑁笑了笑，指了指早已斟好的兩盞酒水。
蒯越視線偏移，手掌輕抬拾起酒盞，閉眼放在鼻子前輕輕嗅了嗅，他的眼猛地睜開，明亮了幾分，側過頭一飲而儘，抹了抹嘴，驚訝道“德珪兄這新酒滋味兒不錯啊，不知叫何名字？”
蔡瑁道“此乃白雲邊。”
蒯良淺嘗了一口，聞言點點頭，道“好酒。好名字！倒是要恭喜德珪兄蔡家的生意即將更上一層樓了。”
蔡瑁不由哈哈大笑，神色頗為得意。
蒯越有些不滿地在心底哼了一聲，兩家的生意都涉及較廣，難免有些利益衝突之處，所以蒯越對於蔡瑁此人是有些看不慣的。
他微微眯起眼睛，直接開門見山道“德珪兄深夜喚我兄弟二人前來，不會隻是簡單地想要品嘗一下你的新酒吧？有什麼事情不妨直說？”
蔡瑁笑了笑，眯眼緩緩道“異度賢弟果然聰慧，今日邀請二位過府，確有要事相商。”
蒯良猶豫了一下，抬眼輕聲道“可是為了那劉景升即將入主荊州之事？”
蔡瑁放下酒盞，略微挺直了腰杆，細長的眼神驟然變得有些淩厲，沉聲道“如今劉州牧入主荊州的事情已是傳得沸沸揚揚。據我蔡家可靠消息，他們的大軍已經到了南陽郡附近，若是所料不錯，必然會率先清剿南陽最大的隱患趙弘，然後再謀後事。兩位素有遠見，為兄今日喚二位前來，便是商討我們幾家該如何行事？”
蒯越瞥了一眼蔡瑁，心中微微一動，對於蔡瑁所指之事心知肚明。雖然黃巾作亂以來，南郡在幾大家募集的兵丁鎮守下一直相安無事，但其他幾郡要麼是被黃巾軍占領，要麼是被蘇代、貝羽之類的宗賊給霸占了，各郡早已架空了朝廷的權力。
如今劉表貴為皇室宗親又名聞天下，勢必是要整頓荊州將大權重新收歸於朝廷，蔡瑁言下之意是要做那扶龍之臣還是一如從前。
蒯良蒯越兩人其實赴約之前早已商定了主意，隻是此刻並不急於表態。
蒯良故作沉吟了一番，輕聲道“如今朝廷新帝登基，何進掌天下兵權，然宦官亂政一事並未除清，不出數載天下必然會大亂，屆時或會是群雄割據爭霸的時代。劉州牧素有賢名，且與我等幾家又有來往，其子劉修更是名冠天下，未來天下之爭必將有他一席之地。依良之見，當奉迎劉州牧才是上策。”
蔡瑁由衷讚歎道“子柔之言深得我心。雖然眼下我們幾家掌控了南郡，但我們之中無人有那雄主之姿，依附劉表確實是最好選擇。既然事情已定，就該早些讓劉州牧知曉我們的態度才好。不如我們兩家湊些糧草送往南陽郡支援如何？”
蒯越嘖嘖了兩聲，搖頭道“德珪兄此言差矣。以劉州牧之能取南郡耗時不會太久，糧草應該是足夠的，你我又何必行那錦上添花之事。劉州牧新入荊州，縱使手下有能人，不熟悉荊州地情多少也要花費一番功夫。如何助其快速平定荊州才是那雪中送炭啊。”
蔡瑁不由有些惱怒，當即長袖輕拂，氣笑道“異度賢弟倒是好遠見，隻是眼下連州牧的人影都沒見著，縱使商討了良策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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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越卻嘿了一聲，言之鑿鑿道“那可未必。”
蔡瑁愣了愣，有些疑惑地看向兩人，難道對方還有自己未曾掌握的消息。
蒯越笑著不說話，裝高手呢。
就在此時，始終未曾出聲的蒯良瞪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朝蔡瑁解釋道“我蒯家有一族叔曾與州牧有過一麵之緣，他今日入城之時恰巧碰到了州牧。如今州牧已單騎到了襄陽城中。”
“什麼？！”蔡瑁臉色驀地一變謔地起身，失聲道。
劉表竟然孤身來到了襄陽，這可著實出乎他的意料。
他以拳擊掌在亭子中來回踱步了一圈，方才平複下激蕩的內心，旋即朝蒯良埋怨道“子柔瞞得我好苦。若非方才告知我蔡家的態度，隻怕賢弟還會瞞著我蔡瑁吧？不知可否安排我見見州牧？”
蒯良略微歉意輕聲道“事關重大，還請德珪兄見諒。如今劉使君正住在我蒯家的一處客棧。待我明日問過使君意見後，便派人來請德珪兄如何？”
蔡瑁躬身笑道“那便有勞兩位賢弟了。”
幾人又商談了一會兒，見天色不早，蒯良蒯越兩兄弟便起身告辭。
待兩人走遠後，蔡瑁的眼睛驟然陰沉，若是先前自己不表明決意投靠劉表，隻怕蔡家就要栽在蒯良兩人的手上了。
如今雖然決定了選擇奉劉表為主，但已被蒯家占得了先機，自己若想在劉表手下的位置靠前，必須得想些其他法子才行。
忽然，他的腦海裡突然浮現了二姐俏麗曼妙的身影來。
記得好像劉表的妻子已去世了多年吧？
他的眸子不由明亮了起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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