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深秋時節霧氣較多,彌漫到了四處,猶如薄紗一般流淌在天空中,使視線變得不清晰了起來。
洛陽城外,董卓西涼軍大營。
大將郭汜手按劍柄,正在大營裡默默巡視。
他的心情亦如同此刻軍營內所有的西涼軍一樣,失落得很。
白天與丁原軍隊的初次一戰,最終以他們這邊損失了三千人馬退守十裡才止住敗勢,雙方罷兵開始安營紮寨休整。
本來按照以他們西涼兵的驍勇,是那些並州士卒不能相提並論的。
然而這一切,因為那個男人的勇猛,生生將劣勢扳平甚至還占據了上風。
誰都沒有料到,那人不僅長得高大威武,打起仗來更是生猛得一塌糊塗,所到之處,人仰馬翻,就猶如西楚霸王在世一般。
身前無一合之敵。
震撼莫名。
士氣此消彼長之下,他們向來戰無不勝的西涼精兵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放眼望去,隨處可見或坐或躺的傷兵,他們大多神情麻木,目光呆滯,可見先前一戰那個名叫呂布的男人給他們的心底留下了多深的陰影!
有不少傷員甚至還在悲哀呻吟,不時有受傷極重的士兵悄無聲息地死去,然後很快就被人抬走,沒有人閒談,更沒有人大聲說笑。
空氣裡彌漫著壓抑、悲涼的氣息,幾乎讓人窒息。
遠處,董卓的中軍大帳卻依然是燈火通明,隱隱還能聽到爭吵聲。
郭汜沉重地歎了口氣,他很容易就能夠想象出大帳裡的情形,他忽然有些迷茫,不知道明日的交戰該如何取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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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涼軍寨,中軍大帳。
董卓帳下的西涼健將與謀臣們都垂頭喪氣地坐在席位上,方才董卓對著他們就是一頓臭罵,硬是沒有一個敢抬頭搭腔。
尤其先前與呂布交戰的徐榮胡車兒樊稠三人,更是羞愧難當恨不得找個縫兒鑽進去。
沒辦法,誰讓他們自己技不如人呢,活該遭受這份兒罪。
“你們這些沒用的廢物,平日裡一個個高傲得自詡驍勇無敵,誰也不服。如今一個小小的呂布都收拾不了,真是丟儘了我西涼人的臉麵!”
董卓雙手揣著腰杆罵了半天,氣得臉上橫肉飛快抖動,唾沫四濺,這會兒早已累得口乾舌燥,罵不動了。
他手按劍柄,回坐到主帥的席位上,拾起案幾上的酒水就大口大口地灌。
眾將都屏氣凝神,眼觀鼻鼻觀心,大口氣都不敢喘,隻聽得見董卓咕咚咕咚的悶酒聲。
足足豪飲了四大碗之後,董卓才覺得不那麼渴了。他皺著眉望著帳中的眾人,好半晌才道“如今丁原兵鋒正盛,雖說我西涼軍人數要多於對方,但他有驍猛無敵的呂布,若是我軍想要全殲丁原的人馬,恐怕亦損失慘重。到時候,城中以袁隗等人為首的世家大族必定會跳出來坐收漁翁之利,得不償失啊。”
“主公所言極是,若我軍與丁原開戰,就算是勝亦是慘勝,屆時主公之霸業恐再難成矣,此誠不可取也。”聽到董卓的話,李儒頓時覺得腦海裡一陣沉悶。
董卓送到嘴邊的酒樽為之一頓,皺眉問道“如此便不能力敵,隻能智取了。不知文優可有破敵之策?”
看著董卓眼裡的殷切,李儒卻是有些慚愧地苦笑著搖了搖頭,抿起薄薄的嘴唇低頭不語。
“唉,那呂布若是被老子所得,何慮天下哉!”董卓無奈地歎了口氣。白天呂布那勇猛無敵的風采可是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裡,讓他羨煞不已。
諸將聞言頭卻是埋得更低了。
氣氛越發地沉悶了,董卓看著束手無策的眾人,也不由越發的煩悶,他朝眾人揮了揮手,“算了,今日到此為止吧,各將下去抓緊整頓兵馬,明日還有硬仗要打!”
“諾!”諸將抱拳齊聲答道。
“主公且慢!”
然而就在眾將轉身即將離去之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於大帳之內。
諸將愕然轉頭看去,卻是虎賁中郎將李肅。
董卓不悅地望向他,道“汝有何事?”
李肅拱了拱手,笑道“主公,肅方才受主公之言所感,思得一策,或可令主公不費吹灰之力敗丁原大軍!”
“哦,你且說來!”董卓精神一振,坐直了身子問道。
李肅答道“主公方才所言若得呂布,何慮天下?正巧,肅與呂布乃是同鄉,自幼相交甚厚,肅願為主公說呂布來降。隻要呂布一降,丁原大軍軍心渙散,主公勝之豈不易如反掌。”
董卓的眼睛頓時一亮,看向李肅頓時順眼多了,他眯眼大笑道“若如你所言勸得呂布來降,老夫必記你大功一件!隻是不知你將以何說之?”
“肅聞主公有一馬,名喚赤兔,可日行千裡。肅將憑借此馬及三寸不爛之舌勸呂布來降,使主公得償所願。”
董卓聞言神色猶疑了起來,眉頭都快皺成了川字。赤兔馬是他好不容易獲得的,那匹馬渾身如火,性子卻像它的皮毛一般烈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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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是他,亦騎它不得,但他的心底,卻是十分鐘愛的。
如今自己都未曾騎過,就要將這樣一件寶物送人,說實話他有些割舍不下。
李肅微微一笑,道“俗話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似呂布這樣的當世猛將,安身立命所愛之物,無非兵器坐騎名利耳。肅白天觀戰時發現他的坐騎不過尋常良駒,正缺一匹絕世名馬與之相得益彰。他若得了此馬,必定會欣喜異常,再以好言相勸,必會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