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最終還是極為艱難地閉上了眼睛,仿佛怕那恐怖的眼神會嚇到白燁一般……
罪孽。深重。
當那無法磨滅的最,即親手葬送的摯愛死在刃的眼前時,刃的內心隻剩下了罪孽與永不磨滅的痛苦。
刃多麼想多麼想,和她一起去死,卻連簡簡單單的與她共赴黃泉都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遙不可及的夢。
為何無法償還罪孽,為何連死都死不掉,他這樣的罪人,就該墮入無間地獄中,享受永生永世的折磨與痛苦。
憑什麼隻有孽物能一遍遍卷土重來,她和白珩這樣的人卻要被埋葬,被人遺忘。
刀刃穿過身體,被刺破的聲音呼呼作響,帶來接近死亡一般的傷痛,死亡那麼痛,她死的時候該有多痛。
她連喝一次苦澀的藥都要抱怨半天,明明那麼怕痛的人,她死的那一刻,該有多痛,多痛。
刃的耳邊,那猙獰的血洞正在潺潺地流淌著鮮血,頭部被無情地貫穿,露出了白骨和腦組織。喉嚨處,一把鋒利的利刃深深地刺入,切斷了氣管和動脈。
而那顆跳動的心臟,也無法逃脫命運的詛咒,鮮血從那可怖的傷口中不斷湧出,不斷蔓延至全身。
刺目的鮮血一遍一遍,一遍一遍,千次百次萬次地染紅了大地,染紅了天際,染紅了遍野,形成了一片令人心悸的血海。
忘川彼岸,那原本平靜的水麵此刻卻泛起了觸目驚心的紅色漣漪,仿佛要將周圍的一切都吞噬進去。這片紅色的海洋無邊無際,讓人感到無儘的絕望與恐懼。
當鮮紅的血液流淌出來時,並沒有停止,反而更加洶湧澎湃地湧出。這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創傷,更是心靈深處的劇痛。
每一片鮮血都代表著無儘的痛苦和哀傷,仿佛要將刃淹沒。而在這片血海中,刃感到自己被深深地困住,無法逃脫。
然而,即使在如此絕望的境地下,刃仍然渴望著那片遙遠的彼岸——忘川河的對岸。
那裡是否真的存在解脫和安寧呢?刃不知道,但心中卻充滿了對那個地方的向往。或許隻有到達那裡,刃才能找到真正的平靜和解脫,才有那絲毫的可能去償還那深重的罪孽。
鮮血淋漓後,是更加深刻的鮮血淋漓,那忘川的彼岸,刃何時才能到達?
罪孽。深重。
在那遙遠記憶的深處,刃想起了曾經的榮耀和輝煌,想起了那些曾經與他並肩作戰的夥伴。想起了摯愛的她,如今,他們都已離他而去。
果報何時來臨,欠下的債該如何償還?
痛苦蔓延至全身,刃的心中隻剩下了麻木。無儘的刀刃不斷切割身體,十次,百次,千次,鮮血不斷湧出,刃的臉在那遙遠記憶的深處逐漸瘋狂,扭曲。
刃在生與死的夾縫中苟延殘喘,每時每刻都承受著靈魂與肉體的痛苦。
刃的記憶至此變得混沌不堪,對生活的無知無覺的麻木,麻木的身體,麻木的軀殼,不過是行屍走肉,行屍走肉。
這種刀刀無儘的折磨中,還剩下了多少愛?那至死不渝的感情在夢醒時的她不在逐漸化為泡影。他這樣從靈魂到肉體都徹底麻木和爛透了的人,還有愛人的能力嗎?
罪孽。深重。
豐饒的詛咒終究還是帶給了她,在銀河中漂泊的幾百年,她的靈魂都沒有歸處,沒有歸處。
即便相隔七百多年來,她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原諒了他,刃自己就能原諒自己的罪孽了嗎,那罪孽就抵消了嗎,不存在了嗎?
業障深重。害她至此的人,明明是他,是他。
這短暫的幾個月,刃已經很幸福和知足了,所以等待這場短暫的夢醒來,等待艾利歐於她的預言成真的那一刻,他就去死,去償還罪孽,他這樣的人害她至此的罪人不配得到她的愛,怎麼配,怎麼配……
隻有品嘗過真正的死亡,他才能有那麼一絲一毫的可能性去償還罪孽。
罪孽。深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刃在耳邊聽到了白燁的聲音。刃漸漸睜開雙眼,那魂牽夢繞的臉龐在刃的眼前漸漸明亮。
“可以為了我,活下來嗎?”
今夜的風很安靜,刃隻是輕輕地說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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