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還陽_情係陰陽師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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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還陽(1 / 1)

情係陰陽師!

人可以從一件小事中想到九曲八拐風馬牛不相及的大事,進而從中產生小九九,最後做對自己最好最有利的打算。可妖不同。妖的思維永遠比人類單純,嗯,可以說是單一。妖認為對的事,會堅持去做,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不計較後果,有一種快意江湖的灑脫。雖說禍鬥活了至少幾百年,他現在的想法隻有一點讓妻兒活下去。所以才會說出這樣讓人噴笑的話來。

而我說的也是事實,這天底下除了父母,有哪個會因為彆人的過失而心力交瘁的?

禍鬥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以其他方式來處理這件事。比如坦白告訴自己的嶽父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並請求他幫忙。這樣,至少他就不會死了。因為姚鎮長一旦知道這件事後,肯定第一時間會聯係師父前來解決。

禍鬥自始自終都靠自己一人的犧牲,來成全所愛之人。

雖說他現在的言辭極為犀利與狠毒,但其實我感應得到,他是善良的。他快要灰飛煙滅了,所以才來請求師父的幫助。這也是妖極為鮮明的一個特點——哪怕勢單力薄,不到最後一刻,不求人。求人欠人情債,來生是要加倍還的。

而顯然,禍鬥已為這件事做了充分的準備。也他不知用什麼方法,讓自己的同伴做出了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肉身。

“求求你們,禍鬥本性不壞。小姑娘,你是帝尊最在乎的人,我們請求你,幫幫禍鬥。”瘦小老頭對我道,“我們這些小怪都是被他渡化的,想當初都是生死一線為他所救,跟著他修煉,從不去害人。你跟在帝尊身邊,想來也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薩。”

“我我、我……你們也太抬舉我了……誒誒……不要下跪啊,我又不是什麼尊,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現了真身的人們在我麵前雙膝點地,跪了下來,我頓時手足無措,伸手扶他們起來,他們卻不動,沒法子,我請求地望向師父,師父眼帶笑意,道了句“阿辭,我聽你的。”

“你真聽我的今天就不要用傷害自己來成全彆人!”被師父取心頭血時的確很痛,也會留下後遺症昏睡一晚上,可是比起這些,我更在意師父的感受。

發生了這麼多事,尤其最近遇見的妖魅鬼怪皆統稱師父為帝尊,且從師父口中得知,盤古靈墟不能隨便出入,要不然以師父的修為,早就為天下人所知了。師父既然這樣躲著盤古靈墟,肯定是有他的理由,那麼,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自身的靈力和血液去救靈渡鬼,有損他的本源。萬一正好遇上盤古靈墟的什麼大神大尊,要收師父回去,那可怎麼辦?留我一人在人界不說,師父不肯回盤古靈墟,卻又被強押回去,心中肯定有莫大的不甘啊。又萬一,這個小小的不甘日後演化成了大大的不甘,跟孫大聖一樣鬨了“天宮”就不好了,損人不利己,兩不償失。

總而言之,我不願發生此事!

師父握住我的手,放到自己的手腕處“阿辭,你放寬心,我還有願未完,不會胡來。”

“嗯,脈息平穩,靈源無損,咦?”我用手指在師父的靜脈處點著,疑惑道,“我什麼時候能曉得什麼是靈源,並且還能探到彆人的靈源強弱了?”

“心地善良致使靈力大增?”

“你真是我的好師父!”我揉了揉鼻子,心一橫,道,“說好了,這是最後一次!”

“嗯。”師父的笑融化了春雨。在禍鬥與他的同伴的感激聲中,師父撫了撫我的頭發,用僅有我們二人聽得到的聲音柔柔道“好阿辭。”

聽得我的心,都化在了夜裡。

在給禍鬥重生之前,我們要先找到那兩名被禍鬥藏起來的學生,讓人家好好生生回家。

禍鬥請他的同伴們繼續為他守住那具身體,繼而帶我們往山上走。

風雨未歇,我被凍得直發抖,師父卻絲毫不受影響,本能是想把自己身上的衣物脫下給我避寒,觸及到衣服時才發現外套早已經給了我,此時隻著了單衣。我嘿嘿直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非但驅靈降妖的道行不夠,連最基本的體能都不過關,師父教了七年這樣笨的徒弟一句怨言也沒有,真是難為他了。

山裡很黑,又下著雨,路潮得很。

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勉強到達目的地,身上淋得透濕不說,腳也走得抽筋。

“這裡就是地,我去把那兩隻皮撈起來,你們等我一下。”禍鬥向左行了三步,身子身地下鑽去,身影已消失不見,聲音卻傳來,“帝尊,皮有些恐怖,你的小徒弟若怕,就閉上眼睛。”

恐怖?能有多恐怖?

這七餘年我跟在師父身邊,雖談不上走南闖北,但恐怖之事也見得多了。

我在原地期待著。

不多時,禍鬥又從地下鑽了出來,手裡抱著兩個人,可是那兩個人的身體卻像個硬蛇皮袋子,擱在他的雙掌之上。用一個最貼切的東西來形容,那就是人乾。一個活生生的人吊起來曬成了人乾,再浸水,再取出自然陰乾,就是我眼前見到的這個模樣。

“帝尊,這就是那兩名學生,他們的骨頭被我吃了,不過不要緊,你將他們帶回去,用我告訴你的藥言,早午晚各用藥水浸泡一次,三日後他們就能恢複成往常的樣子。”禍鬥將那兩件皮伸到師父麵前,見師父沒有要收下的意思,便轉手遞到了我的麵前,還不忘恭維,“不愧是帝尊的弟子,不僅長得靈氣動人,還心善膽大,實乃……”

“好了好了,說得我都發抖了。”我隨手接過人皮,軟軟的,並沒有禍鬥說的那麼嚇人,在禍鬥的封存下,人皮並沒有一處破損之處,也沒有腐爛的跡象,一整張人皮,連個裂縫都沒有,不曉得他是怎樣把人家的骨頭給吃了去。

“要不是看你是為了妻子和孩子,我才不會幫你。”我轉身就走,被師父拉住,“阿辭,你不認路,我走前麵。”

我乖乖聽話跟在師父身後下山,小聲嘟囔了句“我的血可是很金貴的!”

“哦?想要什麼?”師父頭也不回地道。

“去歡樂穀坐獨木遊龍。”

“依你。”

“還要去烏鎮看古戲台。”

“好。”

“去雲南……”

要求還沒提完,禍鬥插話問道“你們究竟誰是師父,誰是徒弟?”

我惡狠狠道“關你何事!還你的陽去!”

從山上順利回到源水村,已是醜時,方才我們見到的那個靈堂早已不見,隻有一間破瓦屋,且有燒過的痕跡。禍鬥說這就是他從前的棲身之所,是他自己放火燒的。

“你為什麼要燒自己的廟宇?”傻啊?我心說。

“我生氣!”禍鬥走進殘破的瓦屋,附身在了那具屍體上之前,跟個憤青似地講了一大段話,“你們人呐……不對,你們都不是人——他們人呐,就是虛偽,一方麵說做人可以什麼都沒有,但是不能沒有信仰,一方麵又不許人們信鬼神,說道教佛教基督教,仙鬼神佛,這些,都是封建迷信。那麼請問你們,請問他們,所謂的信仰又是什麼呢?科學?科學的定義是什麼?是除了鬼神其他的解釋都能行得通的東西麼?他們憑什麼就否定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已千萬年的鬼神,還自私地以極端的想法來控製萬千百姓的思想?他們就這麼畏懼鬼神麼?還是說,他們是畏懼鬼神所帶來的未知的恐懼?他們心裡有鬼麼?隻有心裡有鬼的人,才會怕鬼!”

師父轉過身,負手望著屋外的雨夜,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禍鬥這翻義憤填膺的話。多半沒聽吧!師父是何等人物,豈能被世俗這些無聊的思維所困擾。

我隨手把屋內的雜物清理到一邊,整了塊相對乾淨的地方,坐下,望著禍鬥調侃道“要不就說妖怎麼低人一等呢,這人的世界你們妖怎麼會懂?彆那樣看我,我和師父還沒給你血,你還能說話,翻什麼白眼啊真是。好好……我們妖不懂人的世界。”頓了頓,“禍鬥,你想過沒有?要是國家領導主動承認這個世界上有神、有鬼、有妖、有怪,人們還能美好和偕地過日子麼?一遇到心裡變態者犯下殺人案件,是不是都要往鬼怪的身上推?且不說這盆臟水扣到了無辜鬼的頭上,你說真正的凶手是不是躲在世界的某一角落偷笑?是統治者造就的‘無鬼’,還是人心陰暗之麵疑生的‘迷信’?”

“你是陰陽先生,怎麼能幫人類說話?”

“正因為我是陰陽先生,才在這裡說公道話。你是妖,你害過多少人?你認識的鬼怪不少,他們又殺過多少人?相反的,他們不過都是被人類的殺死後遺留的可憐鬼罷了。”

禍鬥沉默半晌,才又道“我懂了,謝謝你們。”語畢,閉了眼。師父緩緩走過來取了我的心頭血,混合自己的血液開始施法。

漫天夜雨的水簾中,我仿佛提前看到了穀鬥一家團聚的熱鬨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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