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顆獸頭,有人麵,也有的不是人。
我腕上的手銬鑲有鑽石,它是廉價的贈品,卻被標定為永恒與璀璨,然而,那隻是它的本質。
好吵,比蜂還要刻苦。
它們正勤奮地工作,然後殺戮。
洛兒的心很沉靜,它眼底的憤怒被十字花架叉開,映在買家眼中,是那麼的楚楚動人,惹人憐愛。怪不得第二槌這麼快就落下了。
“五座城!五座城,第一次!還有誰!?”
價格一次一次被追加,我一動不動地站著,麵無表情,不是不能微笑,而是找不到值得賣笑的存在。這就是粉紅翡翠的價值了。
突然,伴隨槌聲響起,拍賣廳的大門被人狂暴撞開,比最初的掌鳴還要震耳,還要熱烈!
白光,它肆無忌憚地刺破嫣紅的簾幕,好像神族戲劇末尾最愛用的機械降神一樣,充滿巧合。
呼吸越來越急促,不單是我,很多人,槍響!尖叫,慘叫,鐵劍與利爪相招架……
混亂飛速漫延了整個拍賣廳,可我生根的腳沒有動作。洛兒一動不動地,站在舞台正中央,注視台下發生的一切。
彼時,它是最矮的;現在,它是最高的了。
這場上還有第二個能如此直挺著腰身立住嗎?
最明亮的燈,亦是最煽情的,它們都在舞台上,為商品潤色,掩蓋瑕疵,凹顯魅惑。
殺戮持續了一段時間,它等來它預定的命運。三目對視的一瞬,人先開口。
“如果你選擇逃跑,這裡沒人會攔你。”
有一個人族從看台上走下來,替我解開了這對鑽石手銬,將它放回拍賣師的工作台上。
如果我選擇逃跑,可能真的沒有人會攔我。
“你是人,我不信你。你們人族是宣戰方。”
這場無端的戰爭持續了八年,現在,我14歲,跑不了了,跑不遠了。
她是一枚與眾不同的粉紅翡翠,看來傳聞也有一兩分可取之處。
“老人都說,長在深淵的黑暗精靈,比沐浴光下的要更倔強,更期盼擁抱光明。既然你不逃,那就跟我走吧。這場戰爭該落幕了。”
微笑永遠是破冰的第一個信號。
它黑眼罩下的笑臉看起來不太壞。
人類的手,我不是第一次觸摸,但這隻格外不一樣,它是瓷白的,瓷製的?但是看著不像能輕易摔壞的樣子。
已經看得足夠多了,她絲毫不慌。麵對眼前長長的台階,她寧願脫去她腳上那對高跟鞋,也要拒絕我的幫助。
抬腿,她赤腳邁過獸人的首,踩出一連串的血腳印,而拖曳的長裙又將她存留的痕跡逐一掃去。
八年的深囚並不能向她證明太陽不存在,她看起來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在陽光下。
大地有點暖,是春。
這場戰爭在春天結束。
人類鬆開了它那冰涼的手,它讓我自己走,這裡是拍賣廳的外麵,不隻有一條路,不隻有我一個人。同樣被囚的,我的夥伴也被解救了。
“如果你選擇逃跑,這裡沒人會攔你。”
我現在相信知道那個人類說的是真心話了。
往前走幾步,洛兒走入人群中,走進它的同伴中去。自由的空氣也沒乾淨到哪去。
大家都在討論下一站要去哪兒,家在哪兒,這裡是哪兒……很多很多的問題,聽著像彆樣尋死。
屍體被陸續運出拍賣廳,就近挖坑掩埋。還活著的都被補刀了。所有能搜出來的財富被全部運走,裝車,送往下一個需要它的地方,等待下一次搶劫的到來。
跟另外兩位指揮官討論完,我們決定留一部分兵力帶上傷員,和被解救的精靈、神族人回去大本營;其他人原地修整片刻,然後集隊從這兒往東走,在【阿媽的發梳】這片沼澤地修路鋪橋,供後方大部隊走人。
“誒嘿,膨七!有個小月牙找你。”
白鵬歧聞聲順眼,右轉頭一看,是剛才那個被嚇呆的粉紅翡翠。她好像緩過來了,幽翠瞳很亮。
“渴嗎?餓了,那邊能領吃的。熱乎米飯,人族主食,頂飽,不想試試嗎?”
以為她害怕,白鵬歧匆匆收好地圖,要帶她過去。但是洛兒搖搖頭道
“我吃過了,不餓。謝謝你。你們是好人,謝謝。”
女孩的歉意來得太快,等白鵬歧反應過來,她已經走遠了,自己跑進人群中丟了蹤影。
“不客氣,這本就是我們該做的。”
誰啟動了這場戰爭,誰就要為此負責。直至這場鬨劇落幕,將一切都清算,重新做個抉擇。
————
《她在飛,第二天》
路兒長,路兒遠
大路寬,小路窄
爸爸,爸爸,把她背
她摸摸枝椏
她碰碰葉子
從灰色來到綠色
從規則來到無序
被混亂改變
從此刻開始
開春的天
還很冷,像春眠的她
仍蜷在被窩裡
不肯起床
可要起來了,就是炸春雷
風吹泥沙,塵也黃
小苗新栽就惹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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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壞有好,得悠著
悠著
再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