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回答帶一點悲憫的意味,看上去似乎在寺廟中禪修過度,早已忘卻宮裡頭還有一個孩子,一個困鎖她的重鐵砝碼。
“是否安好取決於你。你今天若是要走出這個門,便牽上我的手,讓我領著你出來。”
她手上戴有一雙針織手套,摸上去挺舒服的,一點也不凍手。
王相看看我,最後還是搖頭道“殿下三思,這一步邁出去,走過陛下留的禁製,會死。”
丘岩看眼門外烏壓壓一圈人,還有急急忙忙入宮趕來的其他大臣,原本高昂的心氣被瞬間撲滅。
就算真的要死,我也不能死在這麼多雙眼中,死我一個,禍亂一整個丘澤,這樣太虧了。
丘岩伸出的手緩緩放下,女人的眼睛看透了一切,非常平靜,就像早已預知結局。
她親生的孩子,她親手養大的孩子,隨她,對變化萬千的現實有一份敬畏,格外通曉人命的珍貴,這裡頭似乎也有王相的一分功勞。
一切都按照陛下的棋路走,這位丘澤的太子心太軟了,本就不該善良的,應清楚有些人的命可用銀兩償還,而有些人的命隻能用另一條命償還。
他不願放棄,就佇在檻前,看望天地白茫茫;他雖不願再逃避再躲藏,卻早已被人抽乾了能量,成為一隻真正的好棋子。
可以被替換,也可以被殺害。
丘澤之意,先天之譽。
他早已活成了龍椅上那位想要的模樣,懸崖近在眼前,早就沒辦法回頭了。
“殿下可還記得那玩笑話,所謂毀譽,所謂榮寵,不過是個解釋罷了。”
丘岩知道喬一埜的意思
今天我邁不邁這道檻,明天是責罵?還是讚揚?朝堂中的大臣會怎麼看,那些竊聽到消息的民眾和小人又會怎麼看?
左右不過是一個解釋罷了。
與我毫無乾係。
信息是可以被人為塑造的,今天的丘岩死了,明天的丘岩依然存在,但真正的丘岩,邁過這道檻的機會隻有一次,也隻有一個名叫“丘岩”的人生。
實在是太過寶貴了啊,這人生。
真的很想堂堂正正地走上一遭,然後光明磊落地死去,不要死在誰的計謀中,不要死在誰的計劃內,不要死在命運的安排下!
母親的手再一次朝我遞出,王相試圖破除陛下留的禁製,但我明白,他做不到這事,若是劉將軍,或許可以,但他不行。
於是突兀闖入,我邁開腿跨越的瞬間,就感受到一股極強的壓力!它從四麵八方將我擠壓,然後狠狠彈開,把我堵在門後,始終出不去。
皇帝陛下的威嚴不容挑戰。
我手中,支撐全身大半重量的木劍出現裂痕。
腹腔內到處是積攢的壓力,我似乎能感受到自己的臟器在破裂。進退兩難之際,鮮紅的鬥篷從兩側包繞而來,我的母親,她試圖擁抱我。
印象裡的她總是離我很遠,她要做什麼嗎?
“我是你的生母,你做出選擇,我給你機會。一開始如此,現在也一樣。”
她兩手搭上我兩肩。
我知道她要做什麼了!
一股巨大的拉力從外到內,我看到她跪倒於我麵前,是怎樣的大不孝啊!我……
我見她單膝敲地,身體微微顫抖,便知她受了多少的壓力,那本不該她承受!
“母,親”
丘岩極力撲入她懷中,上半身脫離禁製的刹那,原本囤積胸腔內的巨大壓力瞬間就要將他撕裂兩半!
關節處,雙膝與腳踝全部都滲了血,未及成人堅硬的骨架在重壓下被搓捏成一團碎岩!他才剛出那道檻便再也無法站起,雙腿早早丟了知覺。
而裹身的棉被則替了他的衣裳承受一劫,在重壓禁製下被壓縮至極點,全部碎作飄絮。
“媽媽。”
變形的紅鬥篷也是女人的背,它或許沒法凹出形美,卻能周全地擋住一切來自外界的審視。
小太子被他的媽媽護在懷中,抱在鬥篷下。
轉身麵向眾人時,他唇角的血跡已被擦拭乾淨。他頭靠在他母親的肩膀上,他眼雖無比艱難,卻仍要儘力去睜開,去看一眼那屋門外的雪景。
“我兒,你可要再走出那道宮門?”
記憶裡,很小很小的時候,娘也這麼問過我。
那時是周歲,我要抓鬮。
她問我“我兒,你可要那紅布之外的物什?”
雪地上,那醒目的一條血手帕被喬一埜撿起。跪最前的那圈人全部看見,都大驚失色,一個個連磕頭都忘了,甚至乎,還被皇後憾開一條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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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兒飛,第三十一天》
蠻端供能所
嚴密又詭異
實不是凡人可近
哪怕位高如噬魂者
也被拒之千裡
就隻是遠遠觀望
也遭驅趕
那裡頭
究竟藏有什麼秘密
她更想查明
又被噬魂者誘導
沒去成供能所
就去了【魂海】
下三宮,亦三層
上中下,一二三
魂海在第三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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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三宮的末地
那兒是供能所的地下
據說有秘密通道
她想試試
剛好大字不識一個
人憨心又大
可惜膽小
一個人不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