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佳宋璟辰!
“戰!”
“戰!”
“戰!”
宋璟辰的一番話,讓將士們的士氣空前高漲,無論是朝廷大軍,還是平日裡懶散的當地軍,此時心中都隻有一個目標,把吳國大軍趕出大夏的領土。
蕭祺睿看了宋璟辰一眼。
今上登基不久,吳國大軍就壓境了,根本沒來得及考慮到給高將軍翻案的事,更何況宋璟辰比他還早半個月離開長安,又怎可能收到重查當年案子的任務?
可蕭祺睿也清楚,宋璟辰既然開口了,就一定會做到,一定會給高將軍討回一個公道。
此前他一直以為這些當地軍是因為排外才處處不配合,整日萎靡不振是被吳國的黑火藥嚇破了膽,直到此刻才明白,他們隻是對朝廷積怨已久,又實在做不出造反的事,才會用最笨的辦法表達著自己心中的不滿。
宋璟辰與他不同,他正是看破了這點,才會任由宋忠說完那番動搖軍心的話。
因為他知道,有些膿瘡,隻有戳破了讓膿水流出來才能更快地痊愈,而不是捂著蓋著任由它腐如高將軍受到的不公,比如吳國公主的死,吳國發兵的理由。
他扯了扯嘴角,他來南陵關兩個月都未能讓這些當地軍信服,可宋璟辰才來第二日就做到了。
父親說得不錯,宋璟辰比他厲害多了,他要學的不僅僅是排兵布陣,兵法策略,更該學學如何識人,用人,得人心。
許是被城樓上突而爆發的士氣震懾,宋忠胯下的馬不安的打起了響鼻。
宋忠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話不但沒讓大夏的將士棄械投降,反而起到了助攻的作用。
雖然大夏的兵力比他們少,可對方占著相對有利的地勢,若是非要強硬的破城而入,他們這邊少不了要損失不少人,這對他們後續的進攻並非一件好事。
正是明白這點,之前的攻城才會選擇徐徐圖之,為的就是消磨掉對方的士氣,從而達到不廢一兵一卒拿下南陵關的目的。
如此不僅能保存兵力,還能讓大夏人打大夏人……
他定睛看向城樓上突而站出來的將軍,四目相對的那刻,他的心一沉。
“宋璟辰!怎,怎麼可能,他現今不應該剛到蒼背山嗎?”
蒼背山到這裡,至少還有月餘的路程。
若知道他會這麼快到,他們又怎可能拖延至今?
來不及多想,他忙叫來傳令兵,將宋璟辰以到南陵關,計劃有變的消息傳給後方負責指揮的韓通。
傳令兵得令策馬奔了出去。
以年過五旬的韓通此時被一隊鐵甲軍層層護在後方陣營的中間,聽了傳令兵的話,他眼中露出濃濃的殺意,一臉陰鷙道“宋坤宏死了,當初他偷襲老夫的那一箭,老夫正愁著無人可報,這宋家小兒來得正好。”
傳令兵下意識看了眼他垂在馬腹兩側的腿。
對於一代名將,相比躲在後方指揮,自然更想到前麵去浴血殺敵。
可眾所周知,韓將軍的腿早年在戰場上落下了病根,一到冬季連走路都需用拐杖,自然無法去前方作戰了。
隻是沒想到當初重傷他的人就是大夏的宋老太爺。
前朝滅亡後,各地起義軍紛紛占地為王,最後贏得勝利的也唯有軒轅,上官,南宮三家。
而三家為了搶奪地盤,又經曆了長達三年的戰爭,最後三敗俱傷,無奈隻能協商,以各自手中的地盤為界,建立了各自的國家,遂有了如今的三國鼎立。
作為老將的韓通,也是那時候和宋老太爺交過手,至於所謂的偷襲,宋老太爺都死了,自然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韓通睨了傳令兵一眼,眸子倏得一沉,刷的拔出腰間佩劍……
傳令兵隻覺眼前一晃。“啊……”他尖叫出聲,雙手捂住不斷有獻血湧出的雙眼從馬上滾了下來。
韓通看也不看他一眼,舉起手中還帶著刺目鮮血的長劍“傳令下去,攻城。”
唔————
渾厚的號角聲突而響徹了這一方天地,這是攻城的信號。
“既然你們冥頑不固,就休怪我沒給你們機會。”宋忠猛地拔出背在身後的長槍,信手往前一揮,從胸腔深處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狂吼“眾將士聽令,攻城……”
一道延長的號角聲傳出,同時戰鼓響起。
咚,咚,咚……
由緩到急,一聲聲傳入眾人的耳中,帶著勢不可擋之勢。
“衝進去,殺光他們!”
“衝啊!”
“殺……”
吳國大軍口中激昂大喊著,結起龜甲陣,迅速朝城門靠近。
蕭祺睿看了宋璟辰一眼,見他不語,抬手“擊鼓。”
城樓上的戰鼓被人擂響,哄哄隆隆的巨大聲響震徹天地。
在戰鼓聲中,士兵們迅速進入作戰狀態。
等吳國大軍進入弓箭射程範圍,蕭祺睿再次抬手“放箭。”
他的話音方落,漫天的箭雨,一瞬間劃破長空,帶著刺耳的破空聲,鋪天蓋地的朝吳國大軍籠罩而去。
第一排弓箭手射完,迅速後退一步補箭,後排弓箭手立馬上前將手中的箭射出。
兩排弓箭手相互配合,用箭雨圍城一個保護罩。
然吳國大軍皆藏於龜甲陣中,箭矢根本不能傷其分毫。
城樓上的將士們看得心中不由焦慮起來。
韓通冷眼看著這一幕,拿起一旁的藍色令旗朝前一揮。
唔————
號角聲響起,前方背著一節一節主梯,舉著長槍的士兵也在龜甲陣的掩護下衝了出去。
說白了,衝在最前麵的那些就是吸引箭雨的。
宋璟辰沉聲開口“巨石陣。”
投石車迅速被士兵推至弓箭手的後方,一塊塊巨石整齊劃一的射了出去,同時,弓箭手手中的箭也換成了火箭。
巨大的石塊將龜甲陣砸出破綻,哪怕並未側底擊碎盾牌,也足夠一兩支火箭從縫隙中鑽進去,射進敵軍的身體中。
一時之間,吳國大軍接連中箭或被石塊砸中倒地,慘叫連連,不絕於耳。
韓通眸子一厲“弓箭手,投石車,掩護雲梯登樓。”
一旁的士兵聞言再度吹響號角。
緊接著,一枚枚黑火藥通過投石車從陣營後方飛了出去,在天空劃出一道弧線,又準確無誤的在城樓上炸開。
黑火藥的威力之大,城樓上的士兵根本避無可避。
甚至連哀嚎聲都來不及發出,就被炸得血肉模糊,有些就算沒被炸到,也被其爆炸的威力波及,發出驚恐的尖叫從城樓上滾了下去。
這還隻是身體上的,對黑火藥的恐懼早以刻在了大夏士兵的骨子裡。
眼前看到的是一個個連屍骨都未曾留下的同伴,耳邊聽到的是同伴的慘叫,不少人都萌生了退意,又下意識看向宋璟辰。
宋璟辰就那麼站在前方,身姿挺拔。
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根長鞭,另一隻手則正揮劍擋住外麵射進來的箭雨,若身旁有士兵滾出城牆外,便會立即用長鞭將人卷回來。
他比誰都清楚,戰爭本就是用無數屍骨堆砌出來的,無論勝敗,皆有傷亡,但他依然會儘自己所能,救回一個算一個。
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眾人的心莫名就安定了。
他們不能退,他們身後是大夏的黎民百姓,其中還有他們的家人,若他們都退了,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又該怎麼辦?
既然穿上了這身盔甲,守護就是他們的使命,哪怕是死!
“兄弟們,不要怕,他們不就是有幾個黑球嗎,隻要守住了這道城門,勝利依然是我們的。”
不知誰喊了一句。
其餘人也紛紛喊道“沒錯,幾個黑球而已,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跟他們拚了,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對……”
眾人互相鼓勵著,拿弓箭的拿弓箭,搬石塊的搬石塊,紛紛衝上去補上被黑火藥炸出來“缺口”。
還有的人則上前拖開倒在城樓上的士兵的屍體好方便同伴行走,若有還活著的,也可及時轉移送到後方交給軍醫治療。
而此時,在黑火藥和弓箭的掩護下,下方的吳國士兵已經將一節節主梯拚接完成,搭好了數架雲梯。
吳國大軍的黑火藥攻勢也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
這也更加印證了宋璟辰的猜測。
吳國手中的黑火藥有限。
其實也不難分析,硝石礦稀有,既是製作黑火藥的材料之一,吳國做出的黑火藥就不可能夠支撐起一場戰爭。
故而雖然他已經讓人研究,但也並未將所有的籌碼都押在上麵。
城牆外,敵軍奮力順著雲梯往上爬。
城樓上的士兵紛紛往下丟石塊,倒火油,然這些東西在前麵的攻擊中已經用去了不少,若一直這般下去,遲早會彈儘糧絕。
宋璟辰沉聲道“鎖橋準備。”
鎖橋是用木架和一根可以自由旋轉的木樁組成,木樁上係著可以伸縮的繩鎖,繩索一端係在士兵的腰上,另一端則由多個士兵拉著。
通過鎖橋,可以直接將士兵懸掛在城牆外,便於擊殺爬上雲梯的士兵以及用飛鉤拉倒雲梯。
一切準備就緒,宋璟辰一聲令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