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楊慶有和韓民生熬好了薑湯,一人端著大盆,一人抱著碗直奔北側的柵欄。
經過一天一夜的審訊,柵欄裡還剩二十來人,十分之一的留存率,不算太高。
柵欄裡這幫人也倒黴,昨兒淩晨被逮到,緊接著被餓了一天,然後吹著北風看了一夜的雪景,現在的模樣要多淒慘就有多淒慘。
管事的公安也是個狠人,四個房間平均分配,每間五六個人,想紮堆暖和都不成。
這會兒個頂個的哆嗦著,在柵欄裡蹦躂,又冷又餓渾身沒勁,還不敢停,停下更冷。
白天照例王公安值班,點頭打過招呼後,倆人把盆放西頭房門口,王公安打開牢門,放出來倆人。
楊慶有搭眼一瞧,樂了,敢情搭訕那倆哥們還在。
蓬頭垢麵的哥倆呲著大牙,低頭哈腰的感謝王公安
“王公安謝謝您,回頭我倆保證改頭換麵,重新做人,絕不再給政府,給您添麻煩,我們這就走。”
王公安聽的臉都青了,一人賞了一巴掌,訓斥道
“走?走個屁,居委會還沒來,走什麼走,瞧見那盆薑湯了沒,你倆的任務是發薑湯,一人一碗,不準多給,也不能少給,活乾完蹲門口等著。”
哥倆也不惱,終於能出去了,心裡美著呐,帽兒哥立馬回道
“您放心,保證不缺斤少兩,那我們哥倆?”
“你們倆也有。”
帽兒哥屁股一撅,行了個軍禮,回道“好嘞,保證完成任務。”
“沒個正行。”
王公安給他屁股來了一腳,悻悻離去。
王公安一走,哥倆迫不及待的先盛了兩碗薑湯,端著吸溜。
柵欄裡的人扒在窗戶邊,眼巴巴的瞅著哥倆,不敢言語。
主要是楊慶有擱旁邊站著呐,昨兒留下的威名太甚,沒人敢詐刺。
廚房一共十個碗,被楊慶有一股腦的搬了過來,柵欄裡的人隻能輪著用,哥倆應該給裡麵的人先盛八碗,留倆碗自個用,韓民生沒想到這倆貨太沒品,隻顧著自己,上去又是一人一腳。
倆人被踹的一個趔趄,差點把手裡的碗給摔了,帽兒哥委屈的說道
“韓叔,您踢我乾嘛?”
“你倆是來改造的,不是來享受特權的,趕緊給人盛湯。”
說罷,還揚了揚巴掌。
倆人慌忙放下手中的碗,老實乘湯,另一平頭小夥嘴裡還嘟囔
“還是長輩,一點不地道,老想著打人。”
韓民生耳朵多尖,一個字沒落下,全聽見了,又是一人一腳,合著平日裡怨氣全攢著呐!
踢完教訓道
“進來的第一天,我就該抽你倆大嘴巴,什麼玩意,淨給爹媽丟人。”
說罷,老韓同誌好像還不解氣,揚起手來,想真的給哥倆一人一嘴巴。
倆小夥也知道理虧,連忙往遠處躲,生怕挨揍。
楊慶有連忙拉住他,勸道
“您消消氣,不值當的,讓他倆弄,咱回去烤火,您這鞋還濕著呐!”
楊慶有好說歹說,才把韓民生拉回去,本想著問問他和倆人的關係,但沒敢。
都這樣了,還是彆給人添堵的好。
回到廚房的倆人也沒客氣,一人搬一凳子,坐灶台口,光著腳烤火。
脫下的鞋襪掛棍上,豎灶台旁烤著,沒多大會,一股子異味從楊慶有鼻尖飄過。
楊慶有弱弱的問道“那個啥,韓哥,咱倆這麼乾,是不是不大好,被人瞧見不得進來抽咱們。”
廚房,多神聖的地兒,即使這年頭人們不講究,看見兩人的樣子,估計也饒不了他們。
楊慶有好歹還有點羞恥心,烤了沒多大會,心裡便開始發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