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小亭石桌旁。
陸天明一邊喝茶,一邊不經意打量不遠處擺放著的紅棺材。
紅棺山人則揉著吉樂的頭,笑得雙眼能淌出蜜來。
小吉樂還沒有適應。
隻敢借著喝茶的機會,悄悄瞥上紅棺山人一兩眼。
除了那口棺材,院內氣氛其樂融融。
“前輩,這口棺材擺在這不合適吧?”陸天明提議道。
紅棺山人抬頭,舉手一揮。
啪一聲巨響,棺材變成了一堆紅色齏粉。
“您已經完全放下了?”陸天明奇道。
紅棺山人微笑著點頭“我放話要跟逍遙道人拚命,完全是因為這孩子。”
她輕輕捏了捏吉樂的臉,陷入沉思。
片刻後,歎氣道“其實,我一直到都明白是紅楓觀對不起逍遙道人,我也知道那一劍,不僅傷了他的人,還傷了他的心。”
陸天明靜靜抿茶,心中無比欣慰。
終歸是吉樂的母親,如果一直鑽牛角尖要跟逍遙道人拚命,那對吉樂的身心將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傷。
“當時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一邊是養育培養我的紅楓觀,一邊是我最愛的男人,之所以會刺出那一劍,真實原因還是逍遙道人說的一句話。”紅棺山人回憶道。
“哦,很傷人?”陸天明好奇道。
紅棺山人柔情看了一眼吉樂“他說,要是我不跟他回真雷觀,以後永遠都不要想見到這個孩子。
當時我師父重傷,所有同門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等著我處理這件事,我不知道逍遙道人說的是不是氣話,但是做為一個母親,這句話深深刺激到了我。”
“各種重壓之下,你便一劍刺了過去?”陸天明道。
紅棺山人點頭“是的,熱血上湧的我那一劍用儘了全力,但我萬萬沒想到,他居然不躲,他是六境的大修行者,沒理由受傷的。
冷靜下來我才想明白,他硬受這一劍,是為了還我的情,同時也為了問心無愧的帶走吉樂。”
“你知道吉樂在真雷觀,還給逍遙道人準備棺材?”陸天明疑惑道。
紅棺山人搖頭“我隻知道他帶走了吉樂,但並不知道吉樂還活著。”
“哦,怎麼說?”
“我刺傷他的當天夜裡,他便把吉樂帶走了,著急的我星夜趕往真雷觀,在真雷山下遇到他,懷裡抱著一個死掉的孩子,說是我的兒子。
我上前查看,容貌已經被毀,但身上特征與吉樂無異,他說,一輩子讓我見不到兒子,可不是一句氣話。”
紅棺山人雙眸泛著淚花,想來這八年來,一直生活在兒子死亡的陰影中,讓她倍感痛苦。
陸天明歎了口氣“六境大修士,想找一個替身,輕而易舉,保護一樣東西最好的方法,便是讓人認為這樣東西已經消失。”
紅棺山人深表認同“我跟他的身份,注定不能走在一起,無論是母親還是父親,目的都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
一直靜靜聽著的吉樂放下茶杯,難受道“那為什麼,他不願因承認我的身份?甚至都不願意多跟我見見麵?”
紅棺山人撐袖幫吉樂擦乾淨鼻涕,溫柔道“你爹是真雷觀的脊梁骨,很多事情不是他一個人的事,娘跟他無名無分,他不認你,一是因為真雷觀的臉麵,二便是對你的一種鍛煉。
你想想,如果你從小生長於父親在真雷觀無敵的光環中,怎麼可能成長到現在這種高度?”
吉樂很懂事。
從記事起他就是個很懂事的孩子。
師父告訴他,他是從山下撿來的孤兒。
如果不努力,那麼很難趕上那些有父母嗬護的同門。
所以,吉樂從一開始便很認真,很認真的修行。
無論刮風下雨,總會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在真雷山上下飛奔。
在風雨中奔跑,在雷電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