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小半個時辰的觀察。
陸天明發現,那些進入糧倉的人員,雖然穿著便服,但都操著濃鬱的南方口音。
而且很多人身上都有傷。
最嚴重的甚至缺胳膊斷腿,看著就隻有半口氣吊著命。
門口倒是有幾個操京腔的漢子在接應斷斷續續到來的人員。
不過他們的眼神看上去頗為冷漠,明顯瞧不起那些遠道而來的南方人。
陸天明已經在嗦第三碗麵了。
他打了個飽嗝。
接著輕聲道“看來這青崖老狗在廉為民麵前沒什麼牌麵啊?不遠萬裡帶著人前來投奔,居然是這般待遇,住倉庫就不說了,還被人冷眼以待。”
他身邊的青一子同樣吃了三碗麵。
這會也撐得不行。
聽聞陸天明所言。
他當即便啐了一口。
“青崖這條老狗為了利益背叛師門,後又被我師父重傷六重天變成了五重天,其利用價值大打折扣,無利不起早的廉為民還能招待他就不錯了。”
稍作停頓,青一子又冷哼道“這老狗在青鬆山興許還算個人物,但京城臥虎藏龍,他若是認不清自己,興許都用不著咱們動手。”
言罷。
青一子又化憤怒為食欲,呼啦啦嗦起麵條來。
陸天明不禁搖頭道“他到底圖個什麼,比起冒著生命危險來京城蹚這趟渾水,在萬裡之外的青鬆山求仙問道,難道不自在嗎?”
“圖什麼,圖特娘的遺臭萬年唄!”
青一子對青崖道人可謂恨之入骨。
軟爛麵條被他當成青崖的肉骨,磨得牙齒嘎嘣直響。
正聊著呢。
那邊倉庫門口的漢子們目光正好掃過來。
三人急忙低頭,哪怕再撐,也不得不裝出一副餓死鬼投胎的光景。
麵攤老板在一旁望得瞠目結舌。
急忙走上前來勸慰道“三位客官,你們慢點吃,這要是吃出問題來,小的可擔待不起”
陸天明二話不說,摸了錠銀子擺在桌上。
“我等遠道而來,路上沒怎麼吃東西,加上您這手藝又著實不錯,一時沒忍住,讓老板見笑了。”
按理說,看見白花花的銀子,理應高興才對。
可麵攤老板臉上卻看不見半點笑容。
他仍舊擔憂道“客官,你們愛吃小的做的麵,那是我的榮幸,可是若真吃壞了肚子,那可是相當危險的。”
哪有生意人不愛錢的?
陸天明覺著奇怪,便主動同麵攤老板攀談起來。
這一交流。
才知道了其中原委。
原來,由於最近幾日旁邊的糧倉來了很多傷員。
附近的藥鋪和醫館裡的藥,幾乎都被搬空。
那些藥材,自然是被運到了糧倉裡。
而麵攤老板有個親戚在附近的醫館裡做醫師。
這位親戚告訴他,最近一段時間做生意一定要小心,不僅要保證自己的健康,還要保證客人的健康,否則一旦生病,很容易就會出事,畢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醫師沒有藥,再輕的病,那也隻能乾瞪眼。
陸天明稍加思考便理解了其中緣由。
那些個青鬆觀的餘孽,除了打鬥時受的外傷,還免不了星夜趕路時染上疾病。
而青一子說過,從青鬆山逃出來的叛徒,少說有千人。
這樣多的人哪怕傷病個三分之一,也足以把幾個小小的藥鋪給搬空了。
也難怪麵攤老板看見他們三人不要命的狼吞虎咽,會有如此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