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大人離開京城的時候,沒有通知你嗎?”婦人疑惑道。
袁清秋從懷裡摸出一封信來。
“他有給我寄過這封信,說是會儘快回來,讓我找個地方先躲一段時間。”
婦人抓起信件快速讀了一遍,確實如袁清秋說的無二。
遲疑片刻,婦人難過道“你覺得躲不掉,所以便沒有動作?”
袁清秋點頭“實際上莊大人離開京城的那一刻,黃土縣就來了很多陌生麵孔,從那時起,我們便躲不掉了。”
聽聞此言。
婦人麵露痛苦之色。
袁清秋雖然騙了她。
但她很清楚嫁進來的這些年。
丈夫對自己非常貼心。
她仍記得巧兒出生的那段時間,袁清秋擔心下人偷懶,親自給自己清洗貼身衣物。
這對於一個男人、特彆是一個當了官的男人來說,都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為愛,袁清秋哪裡會去做這種說出去一定會被人笑話的事情?
可是一想到巧兒也要遭此浩劫。
婦人就忍不住心中的悲傷,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大滴大滴的落在桌麵上。
須臾過後。
她哽咽道“老爺,你隻不過是一個七品官而已,廉為民為何不願意放過你呢?”
袁清秋舉目望向涼亭外的茫茫細雨。
想起了被任命為縣令的這段時間,做過的那些事情。
在黃土縣老百姓口中,他袁清秋絕對不是一個好官。
貪財,便是老百姓對袁清秋最直白的評價。
但是隻有袁清秋自己知道。
他貪來的那些財,大部分都交到了廉為民的手裡。
而且金額相比之下,並算不得多。
至於為車馬部做的事情。
無外乎就是接應一下西去東來的尋馬人,亦或者向車馬部一些縣令這個位置上力所能及能夠弄到的情報。
無論他在哪一邊的身份。
其實都隻是一個小嘍囉而已。
按理說,廉為民不應該這樣大張旗鼓的來弄他才對,甚至出動了工部尚書屈洛。
可很多時候,廉為民這個人是不講道理的。
沉吟良久。
袁清秋吐出了四個字。
“殺雞儆猴。”
“殺雞儆猴?”婦人吃驚道。
“不錯,”袁清秋點了點頭,“工部侍郎這個位置上出現了敵人的細作,廉為民恐怕茶飯不思,然而像段大人這樣的人,又絕對不止一個,所以,我理所應當成為了那隻要被殺掉的雞!”
輕咳兩聲後。
袁清秋又道“我一個小嘍囉,殺了也就殺了,不會跟李家在明麵上翻臉,但是廉為民會一定能夠從中獲利,那些仍舊隱藏在暗處的人,一旦得知我們全家被殺,定會有所觸動。
擔心家人也好,擔心自己的安危也好,總歸會受到影響,說不準啊,有人也會因此像景涼煙那般,判出車馬部!”
聽聞此言。
婦人好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她曆來都很相信丈夫的判斷。
所以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正在這時。
院門出現了一個老頭的身影。
他打著油紙傘,靜靜站立,似乎在等涼亭中二人把話說完。
“鐘叔,丫鬟小廝們,都安排好了嗎?”袁清秋問道。
鐘叔瞅一眼臥房開著的門。
徑直走到了涼亭邊上才小聲回道“都安排妥了,一人十兩銀子,丫鬟小廝加起來有五十五人,統共花費了五百五十兩。”
袁清秋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道“體弱多病的那幾人,可有給他們安排車馬?”
“有八人不宜遠行,我總的租了四輛馬車,兩人一輛,想來路途也不會太辛苦。”鐘叔回道。
往日裡熱鬨非凡的袁家府邸,此刻僅剩四人。
袁清秋心下動容。
竟兩眼發愣,盯著茫茫細雨發起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