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末將在。"
幾乎是沒有什麼感情的純對話,從接到詔書讓自己過來那一刻起,季末就清楚,自己被選中成為了托孤大臣,今後可能都要待在這鹹陽的兩畝三分地,因為整個朝堂,也隻有她最合適,二世帝甚至為了能讓她順利成為托孤大臣,早兩年時間,在太醫診斷出他身體不好時,就下詔,將自己從邊關召了回來。
她回來後,二世帝更是曾不止一次明示暗示過她,若是有一天他嬴粟駕崩了,想要她季末來做這能輔佐幼帝的攝政大臣。
可不喜歡做什麼攝政大臣,去照看一個才啟蒙,連十歲都不到的小孩兒,曉得自己應完這聲陛下後,等待自己的是什麼,說不上情願,隻能說是彆無他法,想要大秦穩定,維持大一統就隻能這樣做,季末眼下也算是一邊演戲,一邊重溫當時被二世帝托孤的心情了。
就托孤這件事上,讓季末唯一滿意度隻有兩點,一個,是這個決定沒錯,她成為攝政大臣後,朝堂上那些想要打三世帝主意的豺狼虎豹都消停了下去,民間也沒有因為帝王年幼,大秦一統時間太短,很多人都留戀故國而出現亂子,可以說,她待在鹹陽那三十年,不算白待,最起碼天下穩定,百性安居。另一個讓她滿意的,也就是絕對算是明君的三世帝了。
"孤的身體不中用了,大秦的未來,隻能仰仗大將軍,以及在座的各位愛卿了。"
想要借著季末的力讓自己坐起身,看起來威嚴一些,卻是連借力的力氣都沒有,二世帝隻嘗試了一下,未果後,便不再浪費自己的氣力了,而是抓緊自己還能說話的時間,交代後事。
"傳令,封大將軍季扶之為攝政王,於新君親政前全權暫代朝政,鎮國公一爵世襲罔替,若非有重大過錯,任何人不得削爵。"
就好像是發現自己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後,生怕下一秒後事沒交代完,自己便撒手人寰,二世帝說完這些,一口氣都沒敢歇,趕緊繼續交代。
"這是虎符,今日,孤便將它交予大將軍,日後,待新君成熟,能夠執掌朝政,大將軍便找個合適的時機,將這虎符交予新君。"
說著話,床榻上,油儘燈枯的二世帝便從身上拿出那塊可以號令大秦全部兵力的虎符,放入季末那隻緊緊被他拽住的手上。
唯恐怕季末不答應自己,二世帝拽著季末的那手,可以說用儘了全部力量,虎符也是硬生生被塞進季末手中的,隻差在眾人麵前懇求季末,不要拒絕自己,務必要答應自己的要求。
在沒有感到季末的回絕,知道,這是季末答應下自己了,算是放下心來的二世帝,才向著塌下,跪了一地的臣子中,那道瘦弱幼小的身影招了招手。
"嗔兒,過來,到父皇這兒來。"
二世帝口中的嗔兒便是他唯一子嗣,年僅七歲的三世帝王嬴嗔。
說起嬴嗔,這個名字還是二世帝最屈辱的時期,彆人玩笑之間取出來的名字,嗔通嗔怪,通怒火,從意義上講,並不是一個很好的字,也正是因為這個字寓意並不好,才會被起給二世帝唯一的子嗣,二世帝登基後,也想過要不要給自己唯一的繼承人換名字,終究是不想忘記曾經的屈辱,沒有給三世帝換名字。
二世帝話音一落,便從人群中,走出了一個,身高隻有一米多,模樣瘦弱的小小少年。
這少年雙眼通紅,滿目是淚,仿佛知道自己的至親即將離自己而去,小小的人兒,看上去異常傷心。
小少年聽從自己父親的話來到床榻邊,因為自己父親的手正緊緊攥著彆人,比普通這個年紀都要矮上不少的小少年,隻能站在自己父親的床邊,望著自己父親,也望著身旁氣勢威嚴,一臉肅殺,自己不熟的威武將軍。
"嗔兒,從今以後,你要聽大將軍的話,要做一個像你皇爺爺一樣,有所建樹的君王。去,站到大將軍身邊。"
一隻手上拉著季末,另一隻手又不在這一側,二世帝沒有多餘的手去拉自己兒子,感受著手中那讓自己向往一輩子的大掌,二世帝不舍放下,可越發沉重不聽使喚的手臂,和沒有力氣支撐的眼皮告訴他,自己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無力回天了。
還有很多事情想要交代,還有很多牽掛不能讓他放心,總覺得自己眼睛這一閉,可能就再也睜不起來了,二世帝強忍著身體的乏力,開始說他死後,宮中那些無子的寵妃該如何處理,為他兒子,掃平一切可能會妨礙他未來執政的阻力。
"孤走後,後宮中那些未曾為孤誕下一子半女的,便隨祖訓一起入葬。
另外,封蒙恬為安國公鎮守北部,王翦為定國公鎮守西南。"
整個交代後事的過程,二世帝都是拉著季末的手完成的,大概是因著要說的都說了,耗費掉不少精力,說完這一切後,二世帝的眼珠都混沌了幾分。
應是心中還有擔憂和不甘,那雙眼珠徹底失去光彩前,二世帝緊拉著季末的手,嘴中呢喃的都是,"你答應我了,便不能說話不算數。","真的好不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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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那雙哪怕是油儘燈枯,也依舊能看出俊朗的眉眼沉沉合上,拽著季末的手臂也失去了剛才的力氣,重重落下,僅做了四年皇帝的二世帝王徹底長辭於世,尋先皇去了。
"父皇。"
"陛下。"
幾乎是在二世帝手臂垂下的同一時間,整個寢殿內,響徹了悲痛哀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