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民堂不遠處的街上。
“噠噠噠——”
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可又刻意降低自身存在感的少女。
那一抹紫色倩影——正是七星之一的「玉衡」刻晴。
不再具有那豪門世家的高貴,或者富家千金的精致,隻是穿著一身方便執行公務的煙紫色衣裝。
唯一顯著的,便是那多年不變的貓貓發型,以及顯得年輕朝氣的雙馬尾。
主持派發糧食的任務已經完成,她便立刻往那白發女子的方向前去。
剛才給民眾的說辭也隻是自己迫於局麵臨時想的,對於那情況還需當麵詢問。
那時候,她知道那個飛簷走壁的女子是誰——申鶴。
更知道那個故意向自己顯露氣息的仙人是誰——「三眼五顯」之一的留雲借風真君。
看來那暴走一事已經解決了。
刻晴有些安心,果然,不久前那來璃月港匆匆交待而後又匆匆離去的降魔大聖口中的金發少年……當真有值得令人尊敬的實力。
可是解決此事,也事關重大,多少也得向七星報備啊。
對於他們這方麵的忽略,刻晴也是頭疼不已。
這幾個月,自己真是忙的焦頭爛額,同僚「天權」凝光前幾個月貌似和辭職往生堂的鐘離先生離開璃月港,至今未歸。
天叔臥病在床,無法再行「天樞」之職,而那玉京台一帶,以戶家為首的豪門世家利用輿論,隱隱向七星施壓要選舉出下一任天樞星。
七星「開陽」和甘雨等身居層岩巨淵一線。
「搖光」率千岩軍在保護璃月港周邊尤其是雲來海一帶。為保證璃月港內不受汙穢侵擾,無暇東顧,和開陽星一樣,她也不喜參政。
今璃月四方更是以仙人為主導,加之無數能人誌士的協助下,雖然看似惡劣,但目前相安無事。
而整個璃月高層的決定都是由「玉衡」,「天璿」,「天璣」三位七星開會商討,然後再讓讓玉京台,總務司,開會,多數通過後,再告知駐守璃月的歌塵浪市,留雲借風兩位仙人……
最後基本統一意見後,再施行。
看似繁瑣,好在「玉衡」也如同她的理念,今日之事,今日畢。
絕不拖欠,嚴於律己,以身作則,對於下屬行事傳事的要求也極為苛刻。
而且由於自己早些年的雷厲風行,深得民心,加之天權臨前的密文,「天權」一職暫由「玉衡」擔任,其他六星也無什麼異議——最主要的是,那密文居然還有帝君大人設下的契約。
這段時間自己的權力達到了曾經僅次於帝君的地步……
當然,這都是後話。
國難當前,是否能安穩,很大程度取決於高層的決議是否正確,以及上下是否願意齊心共渡難關。
其中的每一環都不能缺少,而熱衷於實地基層考察的刻晴在判斷自己的政策是否合理,最直接的方式便是看廣大群眾的真實反應。
地位一高,一旦看不見底端的光暗,是很可怕的事情。
那家夥寫的小說裡很多都有透露。
此外,刻晴先前之所以來主持派發糧食一事,還有一件不可忽視的原因。
便是為了防止騷亂,需要有像她這樣實力足以坐鎮的人來主持。
刻晴雖然年輕,但一身雲來劍法加之爐火純青的雷係神之眼,實力也是同輩中的佼佼者。
“咦?這麼巧——”
這時,拐角處,正好走來一位男人。
黑發褐瞳,與璃月如今穿搭有些割裂的奇裝異服,恰是送行那位前去層岩巨淵的邱無疫不久後回來港內的絕雲。
“是你……”
聞聲見來者,刻晴眉頭輕皺。
雖欣賞他的才華以及他對於璃月,提瓦特相關公益事業的發展,他的為人處世,刻晴依舊反感居多。
沒有規矩的人,所作所為在部分方麵都隱隱給璃月各方麵帶來了很多不利的發展。
好在如今現狀,他也隻是安分,刻晴也不想徒增麻煩,這家夥素質可能有點問題,也有點缺德,觀念也有點割裂。
除了早些時候與青家的一個紈絝子弟公然鬨個不快……
還算,姑且,大概……
遵紀守法吧。
“又是這麼雷厲風行啊。”
對於她直率的厭惡,絕雲沒有什麼意外——他自己都有點討厭自己。
不過,現在無論彆人如何看待他,他也不會去針對——除非對他為數不多所在意的存在有些不好的想法什麼的。
眼前這位「玉衡」,是一心為民的,他也從來不會站在這種人的對立麵。
因為曾經是弱者,就絕對不會站在弱者的對立麵上。
隻是……玉衡大人您紮根基層,一直從高層基層間往返,卻容易疏忽中間層的情況。
或者說,國難當頭,七星先要安定民眾,穩定軍心民心,才是頭等大事。
至於這國家背後的老虎蒼蠅,在頂層人手不足的情況下,也是很難去解決。
“剛好帶了點金絲蝦球,聽說玉衡大人雖然派發糧食,但已經很久沒吃飯了,不如……賞個臉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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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雲手上出現一碟金絲蝦球,友好示意。
“謝謝——留給你自己吃吧。”
“現在大家吃飽都成問題,更彆談吃好……這東西我吃了也沒滋味。”
刻晴立刻回絕道,相反一臉深意地看著絕雲
“倒是你,又不知從哪裡來的渠道……”
說到這,少女止聲,徑直走過絕雲。
“你若是想巴結我,這沒有任何意義。”
“與其這樣,還不如將你那未知數的糧食……”
似乎覺得自己說的有些不對,片刻,刻晴轉口繼續說
“你不是璃月人,我也沒有資格讓你做什麼……”
“總之,你既然在璃月港,彆做什麼對不起璃月的事就行。”
不再多言,微微吞了一口唾沫,刻晴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快速離開。
要事在身,她無心與這閒散之人交談。
“……”
而絕雲默默注視她離去的背影,神情平靜。
好一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曾能與那金發旅者如此之近的存在……有此心性,倒也不意外。
“我一個普通人,怎麼會做出怎麼對不起璃月的事……”
“沉默無知卻也平凡的大多數……我以前也是。所以,我怎麼會想著那些事呢……”
絕雲自言自語著。
“隻是……”
“……”
絕雲觀察著街上的人流,或悲或喜。
接著,默默抬頭看著那傍山順勢而建的玉京台一帶的那雕梁畫棟,儘顯宏偉奢華的朱紅貴紫。
這高度……
絕雲眼裡看不出任何波動。
提瓦特的貧富差距……認知差距,可比老家那裡更為嚴重啊。
須彌聖樹的中高低層,雨林,沙漠……楓丹的上下城區……蒙德的城內人以及城外人,城內人又分貴族平民,稻妻也是如此……
至於璃月……
弱小的你也妄想虎口奪食,去撼動它嗎?老家的曆史你可是在這提瓦特,一筆一畫臨摹了一遍又一遍啊……
……
“阿川。”
男人輕言細語著。
不一會,一陣微風吹過,一位女子忽然出現在他身邊,稍許彎身,平淡中帶有一絲尊敬,道
“我在。”
“任務都收集好了沒?”
“嗯。”
阿川點頭,將一張密密麻麻的且不是提瓦特字的紙張遞給了絕雲。
“嗯……做的不錯,這個給你吃吧。”
見狀,拿起那張紙,絕雲將手上的一碟金絲蝦球遞給了她。
“這……”
遲緩地接過,阿川沒有提出疑惑。
這是自己做給先生的,但先生卻又將她自己做的給她自己吃……
“如果有些芥蒂的話,那可以給那些普通人家也行。”
沒有看著那女子,絕雲瞧著紙上蚊子大小的內容,微微瞟過一眼然後就放入口袋裡。
這字太小,看不清,回家慢慢看。
“對了,你沒有給七星官方的人看吧?”
“沒有,先生未吩咐的事,我不會做。”
“那好——”
絕雲伸了伸懶腰,打了哈欠。
“他們顧不了的事情,我來做吧。”
“兩天過後,你陪我去赴宴吧。”
那戶家的為爭奪「天樞」特地叫的一群烏合之眾,沆瀣一氣。
這裡麵牽扯出的勢力以及利益……如古樹虯根。
不過正好,在自己那個最終目標完成前,就當這個練練手吧。
“先生不讓那位金發少年……”
聞言阿川有些遲疑,畢竟曾多次聽先生說出那位金發旅行者的事跡。
還以為這種有一定危險的事,對於一直以自身安危為首要位置的絕雲而言,需要派旅行者那樣的存在出麵解決是良策。
“這些小事就不勞煩他了。”
絕雲眼睛深邃,眺望著天邊。
一直仰仗貴人相助……又有何意義……
那位往生堂的客卿先生已經幫助了自己足夠足夠多了。
“讓一位實力強大到無法想象的存在儘乾一些雞毛蒜皮,跑腿,動嘴皮子,做那些低級冒險家都能做的事情……不能說是屈才,隻能說是暴殄天物。”
“他駢死槽櫪?嗬——牛馬於委托之間!”
“璃月還有很多如今璃月人甚至仙人都難以解決的隱患災難正蠢蠢欲動呢。”
“比如……”
絕雲敲了敲腦袋,思索道
“雲來海,那孤雲閣底部越發脆弱的封印……”
“那好久前去往清策莊治病的白先生最近發來的急信,說無妄坡陰陽往生界逆亂什麼的……”
“對了,傳聞貌似層岩巨淵地下一帶的事態最為嚴重……不過那家夥去了,應該會好轉很多吧……”
“……總之這璃月,有的地方是他去,但唯獨戶家這雞毛蒜皮的小事,不——”
“無妄坡?”
忽然,絕雲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在這一瞬間,阿川立即將絕雲護在身後,冷冷地看著那個突然出現的人。
與此同時,身邊有風無聲流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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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妄坡……你剛剛是不是說了無妄坡?!”
梅花瞳上沾了些許水霧,少女看著絕雲。
是胡桃。
“……”
見狀,絕雲表情有些微妙,但沒有回答。
而在絕雲身前的阿川表麵平靜,內心卻是不解。
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這位往生堂堂主和先生的關係很差吧?
而且為什麼,自己都沒察覺到她靠近的跡象?此時她的氣息和凡人沒有差彆?
明明她的火焰曾經都很是明顯啊。
而絕雲摸著下巴,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少女。
少女原本光潔的大腿出現很多油漬,衣服上還有些許麵條湯汁,右手拳頭燙紅不散……
大抵猜到她發生了什麼事,絕雲嘴角露出莫名的笑意,說
“對啊,無妄坡最近的陰陽氣息都有些逆亂,那不知多久前的「生」與「死」之執政留下的手段,在這般動亂下還能安定不成?”
“沒看到現在的璃月都在苦苦堅持嗎?”
“……”
沒有說話,對於絕雲的話語間的玩味,她也懶得理會。
直覺告訴她,這個陌生人說的那一番話是真的。
隨後,隻是自顧自地跑開,與他擦身而過,向往生堂的方向奔去。
“喂——你不會是傻到想去無妄坡?你一個凡人,去了也是送死,能不能像之前活著回來都是問題呢。”
他那不經意間的話語帶著明顯的刺,但那是實話。
“你還不如叫那位金發少年——”
“彆在我麵前提那家夥!!!”
這時——
如同觸及逆鱗,原本一言不發的少女瞬間轉身。
狠狠瞪著絕雲,眼神極為可怕,壓抑著無儘的憤怒。
那個家夥……
那個家夥!
怒火中燒的少女眼裡再次出現方才那少年一副對自己漠不關心的樣子。
那個不分青紅皂白便敵對自己的家夥!
那個封印自己一切力量的家夥!
那個讓自己熟悉的朋友都鬼迷心竅無條件相信他的家夥!
她永遠不會原諒他!!!
她前所未有的情緒,甚至比那日絕雲對她的惡意中傷時的狀態更甚。
不過,絕雲也懶得去過問她。
看到她不顧一切地離開,即便一個不小心的踉蹌,摔在堅硬的石麵上。
也沒有發出任何痛哼,也隻是默默起身,狼狽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那位往生堂堂主……很古怪。”
阿川回答。
“嗯,誰知道呢。”
絕雲搖了搖頭,對於這小插曲漠不關心。
或許知道她為何會這樣……但,事已至此,與他何乾。
也是她自作自受。
阿川“不過看她的行為……貌似去定了無妄坡?”
絕雲“隨她去吧。”
“可——”
“人早晚該死的,何況渡引亡魂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