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宴前夕,景星一路風塵仆仆地從洛城趕回皇城。麵上看似對即將到來的宴會毫不在意,但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盤算。
抵達京城後,景星徑直前往建章宮麵見澄安帝。進入冬暖閣,兩人對視一眼後,景星便開始詳細敘述起自己在洛城的經曆。
然而隨著話題深入到某些敏感問題時,雙方意見產生分歧並逐漸升級成激烈爭吵。
“你果真是如此認為?”澄安帝險些維持不住臉上雲淡風輕的假笑,聲音低沉冷冽。
“阿爹,”眼裡還帶著些不服氣,那是姑母!又不是彆人!沒有半點手足情誼嗎?!
“你的老師就是這樣教導你?目無君父!”語氣更重,眼裡滿是失望,心下有了決定,大秦絕對不能亡於他的子嗣手上!
不等景星開口,澄安帝大手一揮。
角落裡的蘇芩目睹這對父子對峙,冷汗涔涔,見澄安帝揮手,趕忙站了出來。
雖說景星是他看著長大的,但澄安帝才是他的主人,更是他需要侍奉的主子!
“殿下,還請深思熟慮,請回吧。”他走到景星身旁,壓低聲音說道,莫要讓旁人看了笑話。
“孩兒告退。”景星躬身行禮,待情緒穩定後,心中又有些懊惱,本是想與阿爹好好談談,怎又惹惱了阿爹?
他麵上卻未顯露,徑直退了出去。
“你看看,愈發有主見了。”澄安帝麵上露出欣慰之色,但轉瞬即逝。
孩子有主見固然是好,但若分不清是非,那便不妙了,神情嚴肅。
“傳訊臨安,”既然臨安並無爭鬥之意,那他推上一把又有何不可?
大秦所需要的是儲君,而非君子。
唔。”蘇芩心頭一震,暗暗咂舌,看來陛下心中已有決斷,隻是太子殿下與公主乃一母同胞,此事著實難辦啊。
遂有內侍奉旨急趨無憂宮,蘇芩亦返澄安帝側侍奉。至於諸公主,則純屬陪襯,無需考量,非必要場合沒有出現之必要。
無憂宮內,九璃手持書卷,微垂雙眸,神情專注,然而眼神卻明顯飄忽不定。
直至湄若一聲輕喚,才將她的目光引至躬身行禮、已見過數次的夏生身上。
“免,何事?”顯然不在狀態。
“陛下口諭,”夏生垂手緩言,字斟句酌念出,末了道,“殿下可要避讓?”
避讓?何等荒唐!何需理由?難道就因為他早出生一刻鐘?亦或是仰仗他所謂的寬厚仁慈?這皇宮內苑,又有幾個真正心懷仁慈,良善之輩?而慕容相宜那蠢貨除外。
“夏公公請回吧,殿下自有決斷。”湄若注意到九璃手勢,踱步走出,緩聲道,同時遞給夏生一個小巧精致的荷包。
“喏。”深知在一定程度上湄若就代表了長公主,夏生躬身行禮退去。
轉身迅速地抬眼,瞄了一眼坐在那裡漫不經心地把玩玉佩的長公主。那玉佩乃是及笄之年陛下所賜,它代表著陛下親臨的威嚴,看來殿下心中已經有了取舍。
等夏生走後,九璃再次拿起書卷。
“太子此刻是否身在長樂宮呢?”九璃抬頭望天,依常理而言,她這便宜哥哥此時應當已抵達長樂宮與母親相聚言談了吧。
“回稟殿下,確實如此。今日,吏部尚書鄭元暢之女鄭寧音奉旨入宮拜見娘娘。”一陣尖銳而細微的嗓音從暗處傳來。
此人乃是初一十五精心栽培的內侍,平日裡既能充作侍從侍奉左右,亦可充當隱秘護衛,身手頗為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