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亂鴉山南麓邊緣,一處被遺棄了不知多少時日的破爛營地
呱
殘陽下,寂靜無聲的廢棄營地裡響起幾聲驚慌的鴉鳴,接著突然便從營地中飛起幾隻墨鴉,撲棱著翅膀帶著一身黑氣驚慌飛離營地。
這墨鴉乃是亂鴉山邊緣地帶特有的變異烏鴉,成年即有栲栳大小,紅瞳利齒,嗜血貪食,而且膽子奇大,但凡遇到弱小的活物便會偷襲殺戮,而且這東西會呼朋喚友,就算遇到實力稍強它們一線的也會相互呼應,聚集起來一起發動攻擊,算是想到亂鴉山尋寶的冒險客們進山前的第一道難關。
墨鴉們飛離後片刻,嚇呲一聲翻土的響聲再次從營地裡傳出,一隻白的有些過分的手臂生硬的穿出營地做過初步憨實的地麵。
接著,地麵崩散,泥土倒翻,一道幾乎赤裸的身影從泥土坑中費力爬出。
“呼~”
“怎麼怎麼進土裡去了,這是哪裡?”
含糊不清的聲音響起,但似乎破土而出費儘了這人的精力,他搖搖晃晃想站起卻最終沒能站起,又一下子撲倒在地麵。
在他的旁邊,有不少因他破土而出,被連帶著翻出來的殘骸爛骨,上麵有些些血絲腐肉,似乎這裡曾在不久被人當做了臨時埋屍點。
“臭”
男人又動了動,將撲倒向地麵的臉挪了一下,半露了出來,看麵容,正是被玉雷尊者分身爆炸送入虛空的易誠。
易誠再次昏迷了過去,此時的他身上靈力幾近於無,那身千錘百煉的氣血也與全盛時期的武尊實力有如天淵,但比之正常凡人還是遠遠超過,也正是如此,他才會被嗜血的墨鴉們感應到,並從埋屍之坑刨了出來。
此刻易誠再次倒下,他身上的氣血、氣息奇異的再次降低,宛如冬眠一樣,直到比死人多一口氣的水平。
在易誠再次倒下去時,離廢棄營地直線距離百多丈的入山主道旁,一位踏在路旁樹冠間的敦實年輕人朝樹下的老者小聲說到
“餘老頭,聲音是在石狹溝那邊,離這裡一千八百多肘!不像是魔物。”
樹下不遠處的瘦削老者正收拾著身旁的獨輪車,他頭也沒抬,沒好氣的訓斥道“叫舅舅,下來,你這老鼠仔,這個時間上樹,被墨鴉看到,你就死定了!”
隨著老者的聲音,樹林深處適時又響起墨鴉聒噪的聲音,這聲音急促,似發現獵物,在呼喚同夥的樣子
半大年輕人聞言露出一個驚悚的表情,哧溜一下畫下樹來,甚至樹枝都不敢搖動。
下樹之後,被餘老頭稱為老鼠仔的年輕人即閃到餘老頭身旁,側耳傾聽一陣之後,神色又轉為興奮的伸出左手抓了抓後腦勺,他的左手居然是殘疾的,小臂以下是一隻黝黑油亮又有些臟兮兮的木質前臂,似乎五指還能活動,不過並不像很靈活的樣子。
“餘老頭,石峽溝那邊有幾處臨時營地,墨鴉驚飛,卻又沒被乾掉,我懷疑,是不是有什麼半喘氣在那裡休息?不如我們”
半喘氣,金固城的黑話,通常指的是受重傷的冒險客。
敦實的半大年輕人名車曙,小名‘大鼠’,老者則是他舅舅餘祥,二人同為金固城外的尋寶客,不過他們實力低微,一般隻能在外圍撿點冒險客們獵魔剩下的殘肢爛肉邊角料,有時也會客串撿屍、埋屍幫人處理後事的事,亂鴉山外圍還有些許名氣。
“半喘氣?想什麼呢,鼠仔,現在亂鴉山這才恢複往常多久,那些不講理的外來客還沒走乾淨,況且受傷的野獸才是最危險的家夥,忘了我教你的‘十不要’嗎?”
說著,餘祥停下手裡的夥計,瞪眼看向車曙,車曙趕緊訕笑著擺手,他可不敢讓老頭認真,不然這次回去後怕是要背誦著‘十不要’加練基本功
“啊?沒忘沒忘,哪能忘呢,保命第一條,不要有好奇心。”
“哼哼,成群的墨鴉都惹不起,你覺得我們惹得起?你爹怎麼掛的這麼早,我怎麼還活著,不就是緊記不要太多好奇心嗎?”
餘祥再次低下頭,雙手如飛運著拆骨小刀,點點分解手裡的一點殘骨,片刻,一枚指甲完整被剝離下來。
“六年老鴉的指甲,唔,可惜有些崩筋”餘祥喃喃道,小心的將指甲用布包好放進衣襟內,這指甲算是他們這三天來最好的收入了,賣出去可以夠買下大半月吃食的精糧。
被壓下冒險心的車曙沒有放下心中的好奇,不過他也不敢惹怒相依為命的餘祥,隻能時不時朝剛才偷觀的方向側耳傾聽,以解自己的好奇心。
再次處理了幾團看不太出本來麵目的草根、骨肉後,餘祥拿出一塊乾糧丟給身邊的車曙,然後自己也拿一塊就著水壺,慢慢細嚼起來,吃完東西,他們就要準備過夜,這裡離徹底脫離亂鴉山還有幾十裡地,以他們的實力今晚是出不去了。
好在這裡算是亂鴉山最邊緣的地方,不用擔心隨時有詭異的魔物鑽出來覓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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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息之後,在餘祥準備做幾個預警布置時,之前車曙觀察到墨鴉飛起的地方遠遠響起獸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