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行至街角無人處,李三公子越想越氣,到底還是忍不住怒火,揪著小跟班的耳朵數落起來,“乾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是不是說的就是你?嗯?”
小跟班咧著嘴“哎喲哎喲”地呼痛告饒,“三公子我錯了,是我蠢!但您彆用彆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快省些力氣罷,千萬彆氣壞了玉體。”
李三“……”
這鬼頭小子跟著自己這麼長時間,好的是一點兒沒學會,氣人的嘴皮子倒學溜了。
氣人歸氣人,這話是沒說錯的,想起家中一團亂的那些糟心事,李三公子頓覺興味索然,也沒心思教訓他了,盯著街角快塌了的一半牆吐槽,“臨安城這麼富庶,咋還有這種爛牆影響市容?”
小跟班果然腦子不甚聰明,都這時候了,還不怕死地接了一句,“臨安城富商遍地,不也還有咱們家這種吃飯都費勁的商戶麼。”
李三“……”
什麼振興家業,什麼完成父親的遺願,都被他暫時拋到腦後……他現在腦中隻有一個念頭——即便是冒著沒成功前恐怕就要餓死的風險,也要掐死眼前這小子。
還好小跟班沒蠢到家,預示到了不妙,趕忙轉移話題道,“我說三公子啊,雖然咱李家過得不如以前那麼鮮亮了,但您瞧咱們今天想裝外地人都沒裝成,人家都認得您呢!說明咱李家名聲尚在!”
李三忍無可忍,咬牙切齒道,“誰他娘的想裝外地人了?咱們今天是出來乾啥來了?”
小跟班拍了拍腦子,“打假!”
“你還知道是打假啊?重點是啥?重點是啥?”李三一邊氣憤地說一邊用折扇敲這臭小子的頭,“遲早被你蠢死!”
小跟班委屈巴巴,“三公子,再打下去會變更蠢了……”
李三冷笑,“那就把你賣了去!正好換點兒銀子吃酒樓!”
小跟班嘴角立馬耷拉下來,“……我三歲上下沒了爹娘,孤苦伶仃,兄弟不疼,姐妹不愛,還要送我去窯子,多虧了三公子您收留,給我一口飯吃……”
“嗨呀行了行了!”李三不耐煩地擺手,轉過頭去“老生常談!你這小子就看準了我心眼兒好吧,賴上我了……快點兒麻溜兒的回家了,一會兒米湯都趕不上喝!”
“哎!”小跟班到底還是個半大孩子,煩惱來得快去得也快,見主子發話了,歡快地應了一聲,喜滋滋地往前跑了。
李三看著他無憂無慮的背影,突然心生羨慕——乾脆他也找個人家給人打工去算了。不過他得找個有錢的人家兒,可不能找像他家這種頓頓不分主子下人全都喝粥吃鹹菜的。
胡七八想了一會兒,他方放空了腦子,搖著折扇往東南方向去了。
劉執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對丫鬟小桃道,“看著佳人搖曳的身姿,我突然想起一句詩詞。”
小桃不愛讀書,她家小姐白給她機會她都不屑讀的那種,因此疑惑地看了她家小姐一眼,“啥詩詞?”
“……孔雀東南飛。”
小桃眨巴眨巴大眼睛,拍手捧場“主子作得詞好耶!淺顯易懂,我也懂詩詞了!李三公子穿得可不就像孔雀,他可不就是往東南走了!”
她說完又想到什麼,補充道,“主子可是忘了他的小跟班?依我看,這應當是孔雀東南飛,野雉在跟隨!”
劉執本來還在感慨這丫頭聰明,但啥也不肯學怪可惜的,這時候聽了她的話哈哈大笑道,“人家男娃可沒得罪你,輕點兒編排!”
小桃吐吐舌頭,提醒“主子,笑不露齒。”
劉執搖頭不認可,“我這口牙長得又白又齊,不露彆人怎麼知道?”
小桃“……”
不知怎麼,她突然間生出點兒惡趣味,她家主子若和李三公子正麵碰上了,吃虧的會是誰?
……
臨安城最後雖然沒有成為都城,但富庶程度絲毫不亞於後者,商賈遍地,黃金滿堂,每年給國庫貢獻最多的就數臨安了,朝中有人甚至提出不若給臨安改名叫做“金安”——國家的錢袋子安定。
眾人皆覺這寓意好得很,奈何被臨安知府黑著臉一票否決,請問正經科考出身的讀書人誰願意到臨安來任職?那臉能不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