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何止是心虛,全身上下簡直沒有不虛的地方,明明白天還好好的,一到晚上突然哪兒哪兒都不舒服起來。
小豆子見他磨磨蹭蹭的不提去對麵赴約的事,一邊收拾鋪子準備關門,一邊一針見血道,“三公子,您不會是怕了吧?”
“怕?”李三哼哼兩聲,“笑話,我怕什麼!”
“怕一會兒見麵了劉掌櫃再不給好臉兒說您幾句唄!”
要說小豆子這張嘴真是沒白長,招攬顧客不見他這麼能說會道,數落自家人時倒是利落得緊,叭叭叭的能翻出火星子來。
李三瞥他一眼,冷笑道,“你明兒改名吧,彆叫小豆子了,叫小碎嘴子吧!”
小豆子吐了吐舌頭,“我是好心,事先提醒您一下。”
“照你這說法,劉六兒是幾天沒看到我了嘴癢了想數落我?”
李三撣了撣衣服準備出門,“上午還劉掌櫃這麼好那樣妙的,現在又把人想成這樣齷齪,也不知道你這翻來覆去的勁兒是跟誰學的!”
小豆子扁扁嘴,嘟囔,“……真會轉移矛盾,我明明說的是你的問題,現在被你說的,要真數落你倒變成劉掌櫃‘齷齪’了。人家數落你幾句還不是為你好!”
“你嘰裡咕嚕的在說什麼鬼話?”
“沒有!”小豆子舉起雙手示意很無辜,小跑了幾步跟著他家三公子出門去了。
趁李三整理儀容時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要把這精神頭兒用在生意上,說不定早好了……”
……
劉執對商業感興趣,也頗有生意頭腦,經過這段時間觀察,她發現白日裡來茶樓的多半都是議正事的,晚上則是來放鬆娛樂的多。於是便托人找了個說書的,幾個彈唱的,輪流上台,一到晚上不是講故事,就是聽小曲兒,熱鬨得緊,如此,茶樓晚間的生意竟不亞於白日。
要是等到送走最後一桌客人,那就不知道什麼時辰了。所以劉執從來不叫底下人等,都是囑咐大夥兒按時吃飯,要實在人多時就換班吃,絕不能餓著乾活。
她還特意囑咐大家就算著急也不要狼吞虎咽省那點兒乾活的時間,因為活是永遠乾不完的,身體卻隻有一個,胃要落下了病那是不值當的。
因她如此體諒下人,吃穿用度都不短,家裡有難處的還可以預支工錢,真心換真心,大夥兒也都是實心實意地給她好好乾,甚至最近還有不少聽說待遇好聞風而來想茶樓找工做的。
這麼大的茶樓,忙起來確實是缺人手,但劉執暫時還不打算對外招工。
不是她不心疼底下人腳打後腦勺的忙活,隻是她答應了賈真,要幫他做些實事的,文化興邦,商機遍地不認可讀書的臨安也要貢獻一份力量,招工就是她計劃中的一步。
茶樓門口,小桃這個大嗓門正將那些應征的半大孩子聚在一起,“靜一靜,靜一靜!大家聽著,我們家待遇是好,這工卻不是隨便誰都能做的!”
眾人點頭——那倒是,大店有大店的招工標準,肯定是比小店要嚴苛一些的,有多大能力拿多少工錢,這個大夥兒都沒有異議。
有人急問道,“這位姐姐,你倒是將標準說一說?”
小桃故意賣了個關子,“猴急什麼?都這個時辰了,就算錄用你,你還打算連夜抱鋪蓋卷兒上工啊?”
眾人哈哈大笑,問話的小子咧嘴撓頭,“那倒是不能那麼急。”
“就是嘛!”小桃瞥他一眼,“你多大年紀了?”
小子一聽問他,以為有戲,忙大聲回道,“十四,報告小姐,我十四了!”
為了給人留下印象,又趕緊補充道,“我叫小喜!”
其他人一聽,喲,小子挺有心眼兒,這就開始競爭上了?這能落後嘛!於是一時間“我十六”、“我叫阿花”、“俺是張大偉”不絕於耳。
小桃皺眉堵上耳朵,“吵死啦!”
眾人見她臉色不好,這才慢慢安靜下來。
小桃指著小喜道,“小喜,你年紀和我大弟差不多,我大弟還在學堂念書呢!還有,彆叫我小姐,我也是個做事的。”
小喜發現她說話嘴跟小刀子似的快,人卻很和善,膽子也大起來了,“那您好歹也是個管事說了算的,要不掌櫃的不能派您出來掌眼。”
這話說到小桃心坎裡去了,劉執一直對她十分信任,小桃一邊覺得身上責任重大,一邊心裡美滋滋的,“那倒是,你小子怪機靈的,不過彆轉移話題啊,方才我說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