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以後,想學什麼,本尊教你。”
頭頂突然傳來白千塵篤定的話語,藍靈兒循聲抬首。
卻見他緩步走到身後,俯下身來,扣住她握毛筆的手,“七師弟要驅邪符,那便先從這張符學起。”
“看我做什麼,看符紙。”
“哦。”藍靈兒忙收回視線。
順他手上指引的力度,一筆一劃,畫出一張尚且能看的符。
白千塵盯著那張符皺眉。
她提議,“要不,尊上自己寫一張,我照著畫?”
“怎麼說我也是畫靈師,學尊上的字跡,應該不算太難。”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有點不大確定。
“符紙要儘快畫好,才能早些拿去煉製丹藥。”白千塵走到另一邊,搶過她手裡的筆。
“本尊畫,你往符紙裡注入靈力。”
“書法一事需要靜心,不急於一時,以後每天練上幾千遍,自然熟能生巧。”
“幾千遍?”藍靈兒拿過他畫的驅邪符,用劍指在遒勁有力的字體上比劃幾下,渡入靈氣。
“不想練?”白千塵倏地抬眸看她。
藍靈兒被他盯的心虛,忙不迭搖了搖頭,“沒有。”
白千塵繼續埋頭書寫,“不管練字,還是練劍,都需要足夠的耐性。”
“無論何事,做久了,過程皆漫長而枯燥。”他換了一張新符紙,邊寫邊說。
“不忘最初之心,切勿因有些不錯的修為便懈怠。”
“我們身為修行者,未飛升成仙亦是凡人,貪嗔癡恨愛惡欲皆有,常常會陷入迷途。”
“修仙之道,想走的更遠,說多了,其實隻有一句諫言,看清自己的心,莫陷迷障,看清腳下的路,莫泥足深陷。”
“太深的執念,要不得。”
這句話,似乎包含幾分意有所指。
二人誰都未曾再開口。
忙碌的時間,總是很快,燃起的燭火晃了晃。
藍靈兒弄好最後一張符紙,抬起頭,入眼是少女趴在桌麵上熟睡的身影。
正是重傷之際,白千塵忍痛寫下好幾捆符紙,從始至終未吭一聲。
還苦口婆心教導她。
道理她懂。
可江柔就是她心裡的一根刺。
而這根刺,被整個修真界護著,不能輕易去動。
否則,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白千塵,青雲死了,我也差一點死了,我不甘心。”
“不管江柔是什麼人,我都會讓她付出代價,我早晚都會讓世人知道,她的真麵目,猙獰如同惡鬼。”
“時間會給世人所有答案。”
“就算死,我也要拖著她一起下地獄。”
這些話與其說是給白千塵聽的,不如說,是給自己聽。
藍靈兒淺淡的瞳子深邃如無底深淵,仿若能吞噬世間萬物。
她收起符紙,脫下大氅披在白千塵身上,抬起筆直長腿走出殿門,輕聲喚。
“阿黃。”
“汪!”
“去瑤光峰。”
阿黃搖了搖尾巴,飛快朝一個方向竄出。
“錚~”
劍鳴劃破虛空。
一人一狗消失於夜色。
白千塵睜開雙眼,偌大廉貞殿,沒有仙侍,沒有藍靈兒,也沒有阿黃。
安靜的,像方才滿含執拗的話,是他的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