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氏猶豫了一下,覺得婆婆說得不無道理,但還是決定先把陳家的賠償給送去。
畢竟,剛剛那個李捕快離開時,可是撂下了狠話:“若是企圖耍賴,不願賠償,就會加長男人的勞役時間。”那惡狠狠的樣子,讓於氏不寒而栗。
“嗯!我聽娘的,不過兩個小的,可能就要麻煩您照看一下了。”說完,於氏不禁歎了口氣。
“孩子,莫要胡言。二娃狗蛋,皆是我的孫子,為娘者,替你照顧他們是分內之事,何來麻煩一說。娘年事已高,不中用了,能為你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想到縣衙大牢裡的兒子,老太太就心疼不已,但為了安慰兒媳,也隻能假裝堅強。
在於氏轉身離去的那一刻,老太太的淚水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把鋪子暫時交給婆婆照看,於氏便快速回了後院。她急匆匆地從房間角落裡挖出裝銀子的瓦罐,然後小心翼翼地將裡麵的銀子倒在床上。
這些銀子,本是留給兒子將來讀書用的,那是她省吃儉用,從牙縫裡一點一點攢下來的。
可如今,救男人要緊,這些銀子,雖然是她的心頭肉,但目前來看,也隻能暫時挪用一下,等以後賺了錢,在一點點添回去,於氏一邊數著銀子,一邊心裡想著。
她一共數了六十五兩,還有兩張十兩的銀票,加在一起,剛好是八十五兩。
把那兩張銀票揣進袖口,隨後又拿了二十兩,這才把瓦罐重新埋回原處,去給男人收拾換洗的衣裳。
老太太看到兒媳收拾好東西,從房內走出來,問道:“都收拾好了啊!那你快去吧!鋪子裡有我呢!不用擔心,記得找個熟識的車夫……”
兒媳從來沒有出過遠門,老太太難免有些不放心,對著於氏叮囑了好一番,這才讓她離去。
望著娘親離去的背影,兩個孩子,一直在問祖母,娘親要去哪裡?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老太太隻好輕聲哄著兩個年幼的孫子,告訴他們娘去外麵辦事了,很快就回來。
而離家後的於氏,先來到陳家鋪子,此時小溪已經回後院去午睡了,隻有陳家旺在櫃台前,輕輕撥著算盤,大壯與來福則坐在窗前,望著過往的行人發呆。
整個鋪子,隻聽得到兩桌食客偶爾的交談聲,處處都靜悄悄的。
於氏的到來打破了這份寂靜。她站在鋪子門口,神情複雜地看著陳家旺。陳家旺聽到聲響,抬頭看去,見於氏正朝著他走來,語氣平淡地問道:“趙夫人,你怎麼來了?”
雖然陳家旺對趙掌櫃沒什麼好印象,但卻不可能對個婦道人家發脾氣。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淡,不帶有一絲波瀾。
於氏站在鋪子門口,有些拘謹。她深深地吸了口氣,仿佛在給自己鼓勁,然後才邁開步子走進鋪子。她的眼神閃爍,不敢直視陳家旺,顯然內心有些忐忑。
“那個……我是過來送賠償的……同時也帶我男人向陳掌櫃道個歉。”於氏的聲音有些低沉,她一邊說著,一邊將兩個銀錠子放在櫃台上。
這兩個銀錠子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顯示出它們的價值。
陳家旺看著這兩個銀錠子,心中有些許感慨。如果換了彆人白白得了二十兩銀子,肯定會偷著樂,但他卻沒有這種感覺。畢竟這銀子不是靠自己雙手賺來的,所以並沒讓他感到有多大的成就感。
陳家旺將兩個銀錠子拿起來,若有所思。這二十兩銀子對於他來說並不算多,但對上有老下有小的趙家來說,卻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他能夠想象到於氏是如何省吃儉用,才攢下了這筆錢。而現在,她卻毫不猶豫地將它們送了過來,這讓他對於氏的印象有了一些改觀。
“陳掌櫃,我知道我男人做的事情不地道,但他現在已經得到了懲罰,希望你能夠原諒他。這二十兩銀子是我們應該賠償的,希望你能夠收下。”於氏說著,眼中閃爍著淚花。她的聲音充滿了真誠和懇切,讓人無法拒絕。
陳家旺心中一動,他看著於氏,發現她的身上有著一種樸實和善良的氣質。在這一瞬間,他對於氏的好感倍增,之前因為趙掌櫃的事情而產生的怨氣也消散了許多。
“趙夫人,這二十兩銀子我就不收了,你們的生活也不容易。”陳家旺說著,將銀錠子放回了櫃台上。他的聲音充滿了溫和和理解,讓於氏感受到了他的善意。
於氏有些驚訝地看著陳家旺,她沒有想到他會拒絕這筆錢。在她的印象中,商人都是唯利是圖的,而陳家旺的行為卻讓她刮目相看。她心中對於陳家旺的敬意又增加了幾分。
“陳掌櫃,你真是個好人。這筆錢你就收下吧,不然我會不安的。”於氏說著,又將銀錠子推到了陳家旺麵前。她的眼神堅定,顯示出她的決心。
陳家旺見於氏如此堅持,心中也有些感動。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收下這筆錢,可能會傷害到於氏的自尊心。於是,他點了點頭,說道:“好吧!趙夫人,這筆錢我就收下了。不過,我有個條件,就是希望你們以後能夠改過自新,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
於氏聽了,連連點頭。她說道:“陳掌櫃,你放心,我男人已經知道錯了,以後我們一定會好好做人,不會再做這種事情了。”
陳家旺聽了,心中也感到欣慰,“那就好,希望你們能夠說到做到。趙夫人,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於氏搖了搖頭,“沒有了,陳掌櫃,那我就先回去了。”說完,她就轉身離開了鋪子。
陳家旺看著於氏離開的背影,心中感慨萬千。他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善良的人,而於氏就是其中之一。
於氏離開後,就去附近街上找了個熟識的車夫,趕著牛車直奔縣城。
而蓮花村,田文俊此時正忙著往驢車上鋪被子。
“相公,我真的沒事,就彆去醫館了。”王秀秀扶著五個多月的肚子,從房間裡走出來,她隻是拽乾柴的時候抻了一下,肚子有些隱隱作痛,但男人回來後,死活不放心,非要帶她去鎮上瞧瞧,對此她深感無奈。
“那怎麼行,還是去瞧瞧為好,不然我不放心。”娘子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田文俊一直小心翼翼的照顧著,但他是個貨郎,要賺錢養家糊口,肯定不能時刻守在家中,總有照顧不到的時候。
這不,才一上午沒在,就出事了,尤其是得知王秀秀肚子隱隱作痛,田文俊更加不放心了,連午飯都來不及吃,就開始收拾驢車,準備帶娘子去鎮上醫館找大夫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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