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平安。”
手術室外,醫生抱出一個渾身皺皺巴巴的男嬰給激動的顧炎看,他站在原地搓著手,手心裡都是汗,顫顫巍巍的,左右為難,生怕把這個像一個小猴子一樣的小家夥給摔著碰著了。
“來,你跟我學,托著一手頸部還有一隻手托著小屁股,慢慢來。”
女醫生很耐心的教。
“好,好的。”
顧炎伸手在自己身上擦了兩把汗,再小心翼翼去抱孩子,好像在抱個定時炸彈。
“醫生,醫生,他哭了,哭了。”
剛抱上沒幾秒,繈褓之中還渾身粉嫩的小家夥就嘴角下擺,哇哇放聲大哭起來,這可把顧炎給嚇壞了。
“你放鬆一點,不要繃得那麼緊。”
醫生不厭其煩的教學,這樣的新手爸爸其實還挺可愛。
“陳萊,你怎麼樣?”
產房的門終於洞開,兩個護士推著陳萊的打著點滴的擔架床從裡頭出來。
陳萊還很虛弱,臉色蒼白,失血嚴重,眼睛還有些睜不開。
“孩子呢?”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鎖定了顧炎懷裡還在不停哭鬨的小嬰兒,眉頭皺了起來,掙紮著努力要起身去看。
顧炎急忙把男嬰抱到她身邊,兩隻手穩穩地托著。
奇怪的是,孩子在見到母親的那一刻,神奇的就止住了哭鬨。
那雙跟陳萊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大眼睛,正烏溜溜好奇打量著周圍的一切,直到見到陳萊,尚且還掛著淚珠的軟唧唧的麵龐,終於眉開眼笑起來,膚色也漸漸變得紅潤。
“原來你會笑啊小東西。”
顧炎撇撇嘴被氣笑了,站在一旁的女醫生還要補刀。
“也是奇怪了,這小家夥在產房裡頭對著我們都是笑嘻嘻的,一到你手上就哭的要死。”
顧炎心裡嘀咕這小子,原來是隻喜歡女的?
“你辛苦了。”
他由衷對陳萊說了一句,得到的卻是陳萊閉上眼的不願意麵對。
晚上,陪床的顧炎坐在醫院的走廊外,思來想去,還是給大哥顧易安打去了電話。
“喂,哥。翩翩她,怎麼樣了?”
躊躇之間,他忽然心生出了許多愧疚,重重的垂下頭,用力摩挲著後腦勺上的粗硬短發。
“不見了,我已經想辦法派人去找了。就是爸那兒,不大好交代。”
“哥,你還叫他爸嗎?他配嗎?你想想媽過的是什麼日子!!”
“你喊什麼?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做事情不要衝動,都已經是當爹的人了。”
“哥,這婚我不結了。”
顧炎思考再三,還是決定把這個重要決定告訴哥哥。
“什麼話?”顧易安惱了起來,他生氣於弟弟的不懂事,當初追人家追的死去活來的,現在說放手又放手了,未免太兒戲了。
他也希望,自己這個最親的弟弟,能夠擁有一個美滿的家庭,修複童年的傷痛。
“小孩子脾氣!這是你說不結就不結的嗎?你當玩過家家嗎?”
顧易安怒了,電話裡他的聲音拔高了好幾個度。
“陳萊的眼睛裡揉不得沙子,”顧炎的身影在醫院悠長的走廊裡,顯得有些孤獨,“我不配。”
這三個字,他握緊了拳頭,積蓄了很多力量,才終於承認了,說出了口。
顧炎無力的垂下手,宣告自己的放棄和懦弱。
電話那頭,顧易安無言以對,唯有靜默。
”那,孩子怎麼辦?一出生就單親?”
顧易安馬上考慮到了那個呱呱墜地的小生命,大人的事,孩子是無辜的。
在他的老觀念裡,一個沒有不曾完整擁有社會家庭的孩子,很難過的不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