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年前,羅安波還隻是一個五六歲大的稚子幼童。
那時,他跟在父親身邊,遠遠看到人群裡一個身著華服,眉宇間透露著矜貴氣質的小哥哥,正耐心的為因旱災而流離失所的難民施粥。
他父親告訴他,那是三皇子,是他們霄雲國的定海神針。
學富五車,武藝高強,深得皇上和太子的信任。
隻要有他們在,一定可以讓所有百姓過上有飯吃,有衣穿的安穩日子。
皇帝和太子長什麼樣子,羅安波沒有見過,雖然記在了心裡,可到底比不上今日見到一麵的蕭易澤。
當年的小少年,如今已然成年,容貌更甚從前,越發的芝蘭玉樹,周身氣質也更加沉穩內斂,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不凡。
就是……
沒想到三十幾年過去,三皇子居然看著還如此年輕。
真不愧是皇家人,保養有方!
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問問到底是怎麼保養的。
不為自己,也要為自家媳婦和女兒問問。
沒有哪個女兒家不希望自己青春長駐的。
“羅將軍認識我?”
蕭易澤沒想到自己都已經從凡人界消失了三十年,居然還有人能認出自己。
羅安波連忙點頭,眼中閃爍著激動的光芒,“三皇子,您可能不記得我了,但我當年有幸見過您一麵。
那時的您,就如同現在這般,讓人一眼難忘。我曾聽父親說過,您不僅學識淵博,武藝高強,更是心懷天下,是百姓心中的救星。沒想到,今日能在此地得見三皇子,又得三皇子相救,實乃三生有幸!”
蕭易澤聞言,微微一怔,隨即輕笑道“羅將軍謬讚了,那些都是陳年往事,不提也罷。如今我已非皇室中人,過去得那些……就不提了罷。”
明明是笑著,但語氣裡的疏離顯而易見。
羅安波也不是那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繞。
是了。
他現在是夏國的將軍,三皇子乃前朝霄雲國的皇子,兩人身份上就不對等。
徐若初靜靜的在一旁看著兩人一陣寒暄。
等到兩人實在沒辦法再繼續尬聊下去,這才出手將話匣子給接了回來。
“羅將軍,不知……你是否知曉你家中妻兒如今狀況?”
聞言,羅安波臉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憂慮與焦急。
瞬間就明白徐若初簡短的一句話所包含的信息量了。
他沒想到自己一直恪守本分,從無二心,多年了鎮守北疆,與妻兒聚少離多。
沒想到自己的忠心換來的卻是猜疑和忌憚。
若對他出手那便也算了,可那位居然連他的妻兒都要下手!
簡直欺人太甚!
他緊握雙拳,壓下自己心底的不安,可那微微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心中的惶恐。
“實不相瞞,我自被調往北疆後,與家人聚少離多,尤其是最近北疆使臣來訪,如今更是得了聖令,護送使臣離開。自離開京城之後,就沒見過妻兒了。”
“徐姑娘,您此言何意?莫非我家中出了變故?”
話鋒一轉,他總算問出了心中想問。
他努力想從徐若初的表情中尋找答案,但那雙清澈的眼眸中除了平靜,再也見不到任何。
這更讓他的一顆心高高提起,猶如那風中飄零的落葉,起起伏伏,沒有歸處。
“羅將軍,您在北疆守護疆土,勞苦功高,然而京城中卻傳來了不太好的消息。據說,您的夫人和一雙兒女在您離開後不久,便遭遇了一些變故,目前下落不明。”
徐若初沒有說自己已經將人給救出來了這件事。
她想知道羅安波作為一個男人,為了家人能夠做到什麼地步。
聽了徐若初的話,羅安波本就不怎麼好的麵色瞬間變得煞白,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和憤怒。
他猛地站起身,卻因體力不支,身形踉蹌了一下,又跌回了原處。
抬起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臉,淚水從指縫裡流了出來。
“這……這怎麼可能!”聲音嘶啞,另一隻手緊握成拳,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重重砸在身旁的石板上,“我羅安波一心為國,從無二心,他為何要如此待我!”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夏國如今的皇帝——裴靖遠。
徐若初和蕭易澤兩人靜靜的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