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蕾回到側邊的屋子裡。
自從她和關幼霜出嫁後,這屋子就一直空著。
一切都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她走到桌子邊,隔著玻璃摸著那些舊照片,一幕幕往事湧上心頭。
很多照片都是她和弟弟的,有兩人站著的,也有她抱著弟弟的。
家裡雖然窮,但每一年唱戲時,母親都會帶著她和弟弟,給他們倆拍一張合影。
這麼多照片中,他們姐弟三人的合照隻有一張,但姐姐的部分被其他照片遮住了一大半,隻露出了半邊臉。
不知道為什麼,打她記事起,她就記得媽媽不喜歡姐姐。
不喜歡給她做買漂亮的衣服,也不喜歡給她梳漂亮的發辮,更不可能帶她去拍照。
當然,她也不喜歡她。
唯一的那張照片……
關蕾的思緒飛到了11歲那年。
那年,弟弟關睿傑才2歲。
關幼霜13歲。
那年三月,村頭的老槐樹下,一塊簡陋的舞台被臨時搭建起來,村裡一年一度的秦腔戲曲正在那裡舉行。
在那個沒有互聯網和電視的年代,唱戲是一種非常重要的社會文化活動。對於平時辛勤勞作的農民們來說,這無疑是一件大事。
每場戲還沒開演,場子裡就坐滿了人。
唱戲的第二天,場外有個特彆的人吸引了人們的注意。
他背著一個大大的相機包,手中拿著一台看起來十分專業的相機,拿著一些洗好的樣品照片,為人們有償拍照。
那個年代,照相機這樣的設備無疑是稀奇的,好奇的村民們圍了上來,摸著那些樣品,問這問那,諸如照片會不會壞啊,什麼時候能洗出來啊,寄過來還會不會收錢啊等等。
她跟著抱著弟弟的母親,圍了過去。
姐姐也巴巴地跟了上去。
母親便問那人怎麼收費,那照相人看了他們姐弟一眼,說按人頭,單人照1毛錢,三個孩子的話就3毛錢。
母親笑著說,姐姐已經大了,不用拍了,就給兩個小的拍。
說著,母親便把她和弟弟推了過去,讓給他們倆拍一張。
她得意地看了一眼13歲的姐姐。
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又帶著一絲失落。
她似乎想要靠近,卻又害怕被拒絕,咬著嘴唇站在那兒,而母親,卻根本沒有要讓她加入的意思,一直看著她和弟弟,讓他們笑。
一種優越感讓她笑得更開心了。
不知道為什麼,拍照的人卻突然走過去,把關幼霜拉到了她的身邊,麵對母親的疑惑,他說就給他2毛錢好了。
她嫌棄地離她保持了一點距離,拍照人調整了一下鏡頭,對著他們三個按下了快門。
還好,以後的每年唱戲,關幼霜再也沒拍過照,甚至都沒出現在戲場過。
後麵的照片,全是她和弟弟的雙人照。
關蕾又拉開抽屜,看到了關幼霜以前做的一些手工活,有刺繡,有鞋墊,也有織的一些小東西,總之都更像是初學者的作品,不是什麼精細的東西。
這時候,張彩荷端著雞蛋灌餅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