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幼霜不可思議地看了看老婦人,這麼說,她可能也才四五十歲而已。
她覺得心裡堵得慌,她想說點什麼,又感覺什麼都說不出來。
老婦人拿起抹布,拿起相框,認真地擦拭著,說“我娃才21歲,之前村子裡招煤礦工人的時候,我不同意他去,可是他非要去,他說他不想看到我和他爸爸那麼辛苦,他說他可以掙錢養活我們。”
老婦人開始哽咽了。
關幼霜覺得鼻頭一酸,趕緊使勁喝水。
老婦人把相框放到原位,撩起衣襟,擦了擦眼睛,說“唉,你看我,你要借板車是吧,在後院子裡,我給你去取。”
關幼霜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說“阿姨,您彆難過,弟弟在天之靈,也希望看到您跟叔叔好好生活。”
“是啊,我都明白。”老婦人指了指牆上的幾幅畫,說,“煤礦上賠了點錢,日子也過得去,我靠著這些打發時間,倒是過得也快。”
關幼霜看了看那些裱起來了的花鳥魚蟲畫,不明白老婦人什麼意思。
看著畫打發時間?
老婦人指了指針線笸籮,說“這些畫都是我繡的。”
繡的?
這牆上逼真的畫竟然是繡出來的?
關幼霜感到心臟猛地一顫,她走過去,果然發現,是用極細的絲線繡出來的。
畫掛得都比較高,她夠不到,不然,她真的很想摸摸。
她知道,刺繡是一件很費心力很費時間的事,短短半年,她就繡出了這麼大這麼複雜的三幅畫。
她估計都沒怎麼睡覺吧。
關幼霜覺得心疼,心疼這位失去孩子的母親。
老婦人走過去,從針線笸籮中取出一個疊得很整齊的棉布,說“我現在正在繡這幅。”
關幼霜展開,便看到一副拿圓珠筆畫的畫,看得出,是一副田園風景類的。
空中,是白雲和大雁。
地上,是小溪和魚兒。
遠處,是牛羊和牧羊人。
近處,是房屋和秋千。
房屋門前,坐著一位男子,似乎在抽煙。
輕輕揚起的秋千上,坐著一個小男孩,身後,站著一位女子,她張著手臂,似乎在護著她。
刺繡,這畫隻繡了草地。
看著是綠色,但其實用了十幾種不同的色號,層次遞進非常柔和,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當然,這也使得草地更加逼真。
雖然其他畫沒有上色,但一看就能聯想到那個讓人心動的溫馨場景。
關幼霜學過繪畫,也懂得構圖。
但這樣一幅複雜的畫,就是專業的美術生,都不容易畫出來,更彆說繡出來了。
“阿姨,這是您畫的嗎?”
老婦人點點頭。
“您都不在紙上打草稿嗎?直接在布上畫呀?”
老婦人笑著說“心裡有那個場景,哪一筆該畫什麼都是定的,自然就畫出來了。”
關幼霜的心砰砰狂跳,這也太厲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