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笑著說“沒學過,但一直很喜歡,農閒時分會畫著玩,我兒子去煤礦前幫我買了一些彩筆和顏料,但那時候一直忙,顧不上畫。可惜啊,現在有時間畫了,卻不能畫給我兒子看了。”
關幼霜從來不否認天賦的存在。
她自己學過繪畫,知道繪畫是一個極需天賦的技能。
同樣,在繪畫上這麼有天賦的人,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和性格。
她竟然天真地認為,多給她幾天考慮時間,她就會去刺繡廠上班了。
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過分。
“你上次也說過,你們要在地毯上刺繡,我畫的這些畫,肌理間都比較粗,你可以參考下。”
“謝謝阿姨。”
老婦人搖搖頭,說“這算啥呀,以後有啥需要幫忙的,你儘管開口。”
“好。”
從老婦人家出來,關幼霜感慨萬千。
看得出,顧爾容也很驚訝,他根本沒想到,老婦人竟然畫畫這麼厲害。
關幼霜說“剛才忘了給你說,他們牆上的那些畫都是阿姨自己繡出來的。”
顧爾容更驚訝了“是嗎?她還會刺繡啊?”
“她的針法很細很勻,就跟畫出來的一樣。反正,就特彆厲害。”
顧爾容點點頭,說“其實,咱們周邊有很多厲害的人,隻是沒有機會也沒有平台展現自己的才能罷了。”
顧爾容說起自己一個遠方姑奶奶,也就是他爺爺的遠方堂姐,說那位姑奶奶剪紙特彆厲害,看到任何東西都能馬上剪出來,尤其是花鳥魚蟲,栩栩如生。
每年過年前,上他們家排隊請她剪窗花的人能從村頭排到村尾,甚至連外村的人也慕名而來。
就這樣一位厲害的手藝人,彆說什麼出頭的機會,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過村子。
顧爾容諷刺地笑了笑,說“那時候縣裡辦一個手藝傳承的講座,請來的外地手藝人,個個理論一大堆,但讓他才藝展示吧,做出的東西慘不忍睹。”
關幼霜點點頭,這她當然信。
也自然懂。
她之所以想辦刺繡廠,並不單單為了讓大家掙錢,也是希望這些擁有一技之長的婦女們能看到自己的優勢與才能。
甚至,有了這樣的平台,她們的作品就能被更多的人看到,從而也會有更多的發展機會。
當然,這是後話。
他們邊走邊聊,不覺走到了集市的一角,一位大叔正坐在一台簡陋的草帽機前做草帽。
關幼霜記得上一世看過一個新聞,說一女的去爬山,戴了那種隻有一圈帽簷的涼帽,結果中暑喪命。
她記得有個評論說,是這種帽子害了這個女的,隻有農村那種草帽才是真的涼快。
她想試試。
草帽大叔身穿一件褪色的藍襯衫,頭戴一頂已經有些變形的舊草帽,麵龐被陽光曬得黝黑發亮。
他的雙手熟練地在草帽機上忙碌著,一根根白色的麥草辮經過他的手,逐漸編織成形。
那台草帽機子有點像老式的縫紉機。
大叔腳踩著踏板使機子轉動,草帽機子“嗒嗒”作響,大叔的手指靈活地移動著麥草辮,使之成型。
旁邊一個小桌上擺放著幾頂已經完成的草帽,它們的外形規整,編織的紋理清晰可見,工藝精細。
大叔時不時地抬起頭,用目光掃過路過的村民。
“大叔,這草帽多少錢?”關幼霜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