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雪莉看著他沒說話，她心裡也說不上來心疼不心疼，隻覺得這任性真是複雜，她看著自己親生的兒子，曾經怎麼教都教不好，現在才過了大半年，他自己吃儘了苦頭，受儘了譏諷，反而想起她這個當娘的好了，可不知道為什麼，她每次看見他的時候，總是能想起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腳印，還有他歡快的鼓舞聲，一字一句，都在誇讚他哪個畜生爹，打自己打的好。
不自覺的，她忽然就打了個寒顫。
麵前的德子大口大口的吃著餅子，吃完了以後討好的看著她，過了一會又開始哭。
“娘，我，我能不能和姐姐妹妹一樣，也跟著你住啊，我現在在家裡啥貨都敢，爺奶年紀大了，什麼都要我幫忙，爹不回家還好，他一回家就揍我，你看我胳膊，我的手，還有頭上，都有傷，都是他打的，爺奶護著我也會被打，嗚嗚嗚，娘，娘你把我接走好不好啊！”
“回去吧，我上次說過了，隻負責你的生活費和你的學費，你能學成什麼樣就是什麼樣，當初和你爹離婚的時候說好的，你歸徐家，你姐姐還有妹妹歸我，剛剛的話就當我沒聽見，下回見著還能給你點吃的，不然以後我也不會再管你。”
德子看著徒然變臉的餘雪莉，嚇的抖了一下，朝後退了兩步。
“嗚嗚嗚，我錯了娘，我真的錯了，是奶奶總說你的壞話，我嗚嗚嗚，我錯了，嗚嗚嗚，你是我娘，就不能原諒我嗎？嗚嗚嗚嗚，娘我真的知道錯了。”
“回去吧！”
餘雪莉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扭頭就朝村口走了過去，隻是轉身的時候，心頭微澀。
大慶二慶也是從小沒少受苦，可他們見著王蓮花挨打的時候，儘管年紀小，還是勇敢的擋在自己娘的跟前。
可德子呢，他再歡呼，再高興，還叫囂著施暴者再使勁一些。
那些話都是劃在她心口上的刀子，她不可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的，她心裡過不去那道坎，如今能給德子交了學費和生活費，已經是她做出最大的努力了，其餘的她真的辦不到，不讓她覺得對不起自己還有大丫和小丫。
她前腳剛到拐叔停牛車的地方，後腳沈夢就帶著幾個孩子過來的，娘幾個說說笑笑的，手裡還拎著一堆的東西。
“今天去李書記家裡？”
“恩，帶了點家裡的小菜，中午吃了飯就回來了，晚上回來的時候不用等我們。”
“好。”
今天除了她們還有幾個要去縣城的，其中就有花嬸子，她見著沈夢幾個上了牛車，連忙低下頭，動都不敢動一下。
拐叔等了好一會都沒見著吳香蘭過來。
“咦~香蘭今天不上班嗎？咋還沒過來？”
“她今天不休息啊，昨天還說今天她們組長想買兩個時髦的頭花送人呢，不可能不上班的。”
“那再等一等。”
拐叔蹲在一邊開始抽老旱煙，不料他剛說完，就有人嘀嘀咕咕了。
“拐叔，這時間到了，也不能因為她一個人就不讓咱們走吧？”
“就是，不就是上個班嗎，還以為自己是王母娘娘呢，都候著她的大架。”
“這不是耽誤我們的時間嗎，我今天去縣城可是有大事的，耽誤了可怎麼好，拐叔，咱們要不趕緊的走吧，彆等她了。”
拐叔理都沒理，繼續抽著自己的老旱煙，有些人不服氣，瞧了沈夢一眼，想什麼，又怕得罪了沈夢，趕緊的閉上了嘴。
誰不知道沈夢的弟弟，娶了拐叔家的小女兒，那婚事辦的，整個村子都轟動了。
五六分鐘以後，吳香蘭用頭巾包著腦袋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她這幅模樣實在是紮眼的很，大綠色冬天的頭巾，跑過來的時候，沈夢以為是個帶著綠帽子的老母雞。
“拐叔，走吧，走吧，瞧我起晚了，對不住對不住。”
沈夢和餘雪莉對視了一眼，這聲音，哪裡是起晚的，分明是哭過的，這是出了事情了。
她們兩個能聽的出來，就代表旁人也能聽的出來。
“嘿呦，大家都等你好久了，下回也早點啊？”
“這大熱天的，永強他娘，你這包著這麼厚乾啥啊？”這人說著話手就伸了過去，“呀，這眼角怎麼青了，和你男人乾仗了？”
吳香蘭是個愛麵子的，見著人扯她的頭巾，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把頭巾包好以後，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乾什麼你，乾仗不乾仗這是我們兩口子的事情，你高興個什麼勁，我男人是個臭不要的，咋地，你也和她搞了破鞋了，不然乾啥這麼著急瞧我。”
“你，你胡咧咧什麼呢，不識好人心，我就是問問你，誰和你男人搞破鞋，你也不瞅瞅你男人那樣的，我能瞧得上，我男人不知道比他好多少倍。”
“是是是，你男人好，你男人天天騎著你呼你的臉，全村誰不知道呢，我家嘉禾不是個好東西，起碼長的好，你還瞧不上他，你光著屁股他都瞧不上你，踹你一腳踹你個狗啃屎。”
“嘿，你是不是想打架，我可真是一片好心，你還急了你，你男人那混賬東西樣，你還護起來了，你當個寶貝疙瘩留著吧，天天在外頭鑽老娘們被窩，誰不笑話你。”
“鑽你被窩了？”
“吳香蘭你要是在說這些混賬話，你就給老娘下去，你說這些話，還讓我回村不，就你男人那樣的，誰願意和他扯上關係。”
“鑽你被窩了？”
“啊~老娘和你拚了!”
兩個女人就這麼你錘我一下，我懟你一下，一來二去眼看著就要扭打在一起，拉車的老黃牛被吵的撂蹄子，拐叔朝後大吼了一聲。
“要坐車就坐，不坐就趕緊的下去，嚇著了我的老牛，誰都彆想坐了。”
老爺子一聲吼叫，十分有用，兩個人立馬消停了，隻是雙方鬥雞似的死死瞪著對方。
明凱“吆西~”一聲，趴在了沈夢的膝蓋上。
“真幼稚啊~”
沈夢連忙捂住了他的嘴，朝兩個人訕訕的笑了笑，祖宗啊，旁人打架的時候不要吱聲，容易被當成借坡下驢的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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