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城位於延安府的西北部,其地北依白玉山、南連安塞堡,東接清澗河、西鄰蘆關嶺,地理位置極為險要,乃是連接四方的交通要道。
而做為交通要道,一旦遇到了戰亂,定然成為兵家必爭之地,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
崇禎三年四月二十二晴,清晨時分,安定城下,一場激烈的攻防大戰緩緩的拉開了序幕。
“咚!——咚咚!”
“吼!——吼吼!”
如雷的戰鼓聲中,數萬流寇結成一個粗糙的四方大陣,緩緩的向前挺進,並不斷發出吼叫聲,以壯聲勢!
陣中有一麵杏黃色大纛旗,旗下一匹黃驃馬,馬背上坐著一名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體型略瘦,五官端正、目光敏銳,身穿镔鐵重甲,手持環首大刀,一舉一動之間,頗有幾分威武之氣,正是這支流寇大軍的首領—張存孟。
張存孟是延安府—保安州人氏,出生在洛水河畔的一個小漁村當中,家境貧寒、從小捕魚摸蝦貼補家用,故而練就了一身好水性,可以踩水過河而腹部以上不沾泥水,於是得了一個‘不沾泥’的諢名。
長大之後,張存孟成為了一名漁民,憑著精明的頭腦、高超的水性,很快當上了魚把頭,在當地頗有一些名氣和威望!
崇禎元年,為了籌措遼餉,朝廷不僅增加了田賦,還提高了漁船稅,而且整整提高了三成之多,大小官吏們趁機大撈油水,將實際征收數目又翻了好幾倍。
大旱之年、河道乾枯,魚類大量的減少,漁民們的日子本就不好過,幸幸苦苦一整天,也網不到幾條魚,連養家糊口都很困難,那裡還承擔的起沉重的漁船稅呢,結果很多漁民被搜刮的傾家蕩產、淒慘無比,被逼死者亦不在少數!
崇禎二年四月,有一夥稅吏到小漁村中強行征稅,不交稅的話,就要沒收漁具、還要拉走幾名漂亮的漁家女抵數。
忍無可忍的漁民們,在張存孟的帶領下打死了稅吏,而後聯合附近十幾個村子的譏民們,手持棍棒、一起衝進了縣城中,將貪婪無厭的縣太爺和大小官吏殺了個乾乾淨淨,走上了殺官造反的道路。
之後一年多的時間裡,張存孟帶領譏民們四處攻城掠地,殺官吏、殺大戶、殺奸商……部下人馬越來越多、實力越來越強,終於成為了陝北一帶有名的大流寇頭目!
書歸正傳。
在張存孟的帶領下,流寇大軍很快來到了安定城下,相距三百步左右,大隊人馬止住了腳步……再看安定城上,靜悄悄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各部聽令左營第一隊、第二隊、第三隊進攻!”
“尊命……弟兄們,衝呀!”
隨著張存孟一聲令下,在幾名小頭目的帶領下,數千名流寇從大陣中湧出,手持兵器、肩扛雲梯,一起高聲呐喊著,向安定城狂衝過去。
安定城外,本來有一條又深又寬的護城河,還加挖了三道壕溝。
可是二十幾天的激戰下來,護城河、壕溝全都被泥土、屍體給填平了,因此流寇們非常順利的衝到了城牆下,而後架起了雲梯、準備向上攀爬。
幾乎與此同時,本來靜悄悄的城牆上、突然出現了大量的士兵,為首一名將軍,大約二十四五歲,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穿著虎頭連環鎧,手持六合大刀,正是榆林鎮第一猛將—雷大鵬。
哦,不對,應該是榆林鎮第二猛將,因為榆林鎮第一猛將的名頭、已經被秦鋒奪走了。
“放箭……倒金汁……倒石灰……倒木炭!”
“嗖嗖——嘩嘩!”
在雷大鵬的指揮下,士兵們開始了反擊,而且花樣繁多,除了弓箭、滾木、雷石這些常規的守城武器,還有幾樣特彆厲害的東西。
一是金汁,就是用人畜糞便熬成了濃汁,又燙又臭又毒,人一旦被這東西澆身上,不死也得脫層皮。
二是生石灰,從城頭上撒下去、漫天飛舞,落在身上倒是沒什麼,可一旦落在眼睛裡,能把人活活燒瞎掉!
三是木炭,燒紅的木炭,能把人燙的皮開肉綻、外焦裡嫩,快跑著到閻王殿報道去。
“噗通、噗通……啊……我的眼睛看不見了……疼死我啦,殺了我吧!”
攻城的流寇們倒了大黴,成片成片的倒下去,有的被弓箭射死、有的被石頭砸死、有的被金汁燙死,還有人被生石灰燒瞎了眼睛,痛的來回打滾、哀嚎不止……剩下的流寇們支撐不住,隻能退了回來。
“前營第一隊、第二隊、第三隊繼續進攻……第四隊、第五隊、第六隊準備!”
“弟兄們,衝啊……拿下安定城,咱們才有飯吃,衝啊!”
眼看進攻受挫,張存孟並不放棄,調動手下人馬繼續猛攻安定城。
就這樣,流寇們高聲呐喊著,一群群的衝上去、一層層的倒下來……又一群群的衝上去、又一層層的倒下來,就像是潮水衝擊堤壩一樣,此起彼伏,連綿不斷。
很快的,安定城下就堆滿了屍體,鮮血更是彙成了小河,其狀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