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時分,王承恩帶上幾名心腹太監和一隊錦衣衛,出宮探查消息去了。
五更時分,王承恩氣喘籲籲的回到了乾清宮中。
忐忑不安的崇禎皇帝—朱由檢一直沒有睡覺,見到王承恩回來了,連忙詢問道“王大伴,情況如何了,是不是建奴詐城?”
“老奴恭喜聖上,不是建奴詐城,而是陝西的勤王之師來了!”
“確定?”
“確定,老奴出宮之後,先是去了周閣老府上,詳細詢問了一下情況,看了三邊總督府發放的通關文牒、調兵均令等物,保真不假。
老奴不放心,離開周閣老府上之後,又親自登上德勝門的門樓,而後派了幾名心腹人,坐在大竹筐之中,從城牆上順了下去,進入對方營地查看……最後確認無疑了,來的這支人馬,名曰天威軍,乃是三邊總督—楊鶴親自派來勤王的,領軍者名叫秦鋒,官拜副遊擊將軍之職!”
“秦鋒……秦鋒……這個名字有些熟悉,朕似乎在奏折中看到過……嗯,朕想起來了,秦鋒,那個十九歲的小將!”
朱由檢略加沉思,想起了兩個月之前,三邊總督楊鶴呈上來過一份剿滅西北流寇有功將士的名單和履曆,請求朝廷予以嘉獎。
那份名單中,就有秦鋒的名字,位列末尾處,並請求加封副遊擊將軍之職……朱由檢之所以記住了這個名字,皆因秦鋒的年紀太小了,隻有區區十九歲,這個年齡立功受封,在軍隊中著實罕見,故而印象深刻!
……
“既是從陝西來的勤王兵馬,為何山西、直隸兩地的官員們,沒有任何兵馬過境的奏報送來呢……再說了,進京勤王乃是天大之事,三邊總督楊鶴不派大將前來,卻派了一名十九歲的小將統兵,未免有欠妥當了吧?”
“回聖上的話,老奴調查清楚了,這支人馬為了快一些來到京城勤王,並沒有走山西、直隸的道路,而是北出塞外,再折而向東,沿著蒙古大戈壁灘南部一路疾行至灤河西岸,再向南從喜峰口進入京畿地區,最後來到京城腳下的,整個行程兩千六百餘裡。
至於楊總督,向來忠心耿耿、做事穩重,這次派一名小將前來勤王護駕,估計這個叫秦鋒的小將確有過人之處吧!”
“原來如此,從塞外一路疾行而來,跑了兩千六百多裡路,真是難為他們了,忠良之臣,忠良之臣啊!”
朱由檢雖然不懂軍事,可也知道一支孤軍在塞外行進有多危險、多艱難,敢如此行事者,絕對是忠勇之臣。
另外嗎,朱由檢想起一件事來,今年初春之時,楊鶴曾經連上十幾份奏折,提醒朝廷加強京畿一帶的防禦,提防女真人繞路入關。
這些奏折,自己和內閣輔臣們全都看過了,認為說的有一定道理,卻沒有按照奏折上提醒的,立刻加強京畿地區的防禦,至於原因,主要是兩條
一是內閣輔臣們全都認為,女真大軍不可能遠行千裡、繞路入關,那會犯了兵家大忌!
二是沒錢!
如今大明朝廷的稅收,七成都用到了關—寧—錦防線上,其餘三成維持朝廷正常運轉都困難,拖欠俸祿、軍餉的事情時有發生,實在是沒有能力加強京畿一帶的防禦了。
結果呢,消耗了朝廷七成稅收的薊遼總督—袁崇煥,非但沒能收複遼東失地,還讓女真大軍殺到京畿重地了,而一向缺糧缺餉的三邊總督楊鶴,卻第一個派來了勤王之師。
兩相比較之下,朱由檢對楊鶴大加讚賞的同時,對袁崇煥則是更加厭惡了,並生出了換人、嚴懲的心思。
至於這個叫秦鋒的小將軍,能力如何尚未可知,但憑其不避艱難、第一個來到京城勤王護駕,就該好好嘉獎一番才是。
“王大伴,傳旨戶部速速調撥庫銀五萬兩、上等綢緞一千匹,送到城外軍營之中,犒賞一眾將士們!”
“老奴遵旨!”
一番折騰下來,天色已經放亮了,王承恩顧不上休息,先是前往司禮監,將皇帝的旨意寫成了一份敕書,而後找到掌印太監曹化淳,說明情況,加蓋玉璽,接著手持敕書、前往戶部傳旨。
沒想到,敕書宣讀之後,戶部一眾官員們拒絕執行。
倒不是戶部官員們膽大包天,有意抗旨不遵,而是戶部掌管的太倉裡麵,實在調撥不出這麼多銀子了。
要知道,自從崇禎皇帝—朱由檢聽信了東林黨的忽悠,減免了各地的商業稅、關稅、茶稅、礦稅之後,大明朝廷的財政收入就縮水了一大截子;而隨著宗室人口不斷增加、遼東戰事頻繁等原因,朝廷的財政開支卻是直線上升。
結果就是入不敷出,國庫空虛,出現了嚴重的財政問題。
尤其最近一段時間,女真大軍在京畿地區橫衝直撞,為了加強京師防禦修補城牆,加寬護城河、打造兵器、征集青壯入伍、囤積糧草……銀子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讓本就空虛的國庫變的更加空虛,如今連五萬兩銀子、一千匹綢緞都拿不出來了。